云匪 作品

第24章 他们连跟我说话的资格都没有

南姿躺在床上辗转难眠,天光大亮了才渐渐睡去。

早上王钧尧光着脚嘭嘭嘭的敲南姿的门,声音沉闷,对南姿没有一点影响,她仍旧旧蒙着头睡得安稳。

反而吵醒了叶然,她一摸身边没有孩子,头皮一下子都炸了,心跳如雷,掀了被子就往外冲。

王钧尧长得矮,叶然没看见,都跑了两步了,才被王钧尧叫住。

“妈妈,你去哪儿?”

熟悉的声音把叶然定在原地,悬着的心放在了肚子里,她从来没有这么恐慌过,看着儿子的脸,她喜极而泣。

她就说,老天爷才不会对她这么残忍。

叶然飞扑过去把王钧尧抱在怀里,“吓死我了,谁让你偷偷跑出来的。”

她声音嘶哑得厉害,即使已经奋尽全力了,还是没有什么声音,叶然没怎么喝过酒,这才知道 ,原来喝得太多,会失声 啊。

“妈妈,我饿了,南姿阿姨没有开门,我想吃饭。”王钧尧摸摸自己已经瘪下去的肚子,小小的人儿在这一刻知道了什么叫饥肠辘辘。

“南姿阿姨睡觉呢,应该没有听见,妈妈带你去吃饭。”

叶然脸上的妆花的一塌糊涂,睫毛眼线全花了,嘴唇苍白,走路都是飘的,形似瘾君子,坐在餐厅看着儿子狼吞虎咽,心里的愧疚达到了顶峰。

“慢慢吃,儿子,对不起,妈妈没有照顾好你。”

王钧尧一口一口吃着手上的大包子,“妈妈,你也可以不开心呀,而且我现在吃的饱饱的。”

叶然笑了,和着脸上的泪,笑的不好看,“我们等会儿回家好吗?”

一味的逃避不能解决,她即使是为了儿子,也得振作起来,属于他们娘俩的,谁也抢不走。

叶然是风风火火性格,她说干就干,吃完了早餐,就开始回房间在收拾行李,顺便去找南姿告别。

南姿被叫醒的时候脸部浮肿,整个人浑浑噩噩的,甚至有些头晕恶心,她累极了。

手机上此起彼伏的声音让她烦躁情绪达到了顶峰。

“说。”

手机那头沉默了好久,“你啥时候回来。”

听着熟悉的乡音,南姿才反应过来,看了眼手机屏幕,妈妈两个字赫然在列。

一瞬间,说不清道不明的窒息感将她淹没,“怎么了。”

“没咋还不能给你打电话了,你是野的,快过年了,你还不回来?”

刘茵念叨个没完,她一向是这个性子,“你外公马上也快过生日了,你姨妈说了,一家人整整齐齐的,你外公现在年龄也大了,能见你几回?”

停顿间,南姿听见那边一道粗粝的男声,“给她说,让收拾东西往回走。”

“那你自己来给说。”

南振中是个急性子,刘茵也是,两个人年轻时就吵吵嚷嚷,南姿和南伊从来没有体会过安静幸福的童年。

南姿坚毅,南伊乐观,全靠两人硬撑。

人的崩溃只在一瞬间,南姿仍旧压着脾气问:“有什么大事儿吗?我回去还有段时间。”

她说话的声音不大,那边的人都安静了,又过了十几秒,刘茵才开口:“能有什么大事儿啊,就是你姨妈家的表妹,让你看,能不能安排个工作,找个轻松点,工资高的就行,不能让她一直闲着嘛。”

“再有就是,你姑姑家,那饭店彻底不行了,现在在网上看的那个什么综艺什么的,你能不能那个给牵牵线,让去参加去。”

“还有啊,楼下那个阿姨啊,她侄子跟你差不多大,你过年回来见见,再不结婚,你就彻底嫁不出去了。”

南姿感觉自己耳边的声音越来越小,说不清是不是耳鸣声,心跳加速,胸腔里好像有一团火。

怎么也灭不了,越烧越旺,烧得她想自己撕碎,她想呐吼,想死。

最后一个念头出来的时候,南姿惊出了一身冷汗。

定了定自己的心神,南姿对着手机那头说道:“说完了吗?”

“完了。”

南姿又问:“谁在你跟前?”

刘茵跟周围几个人对视一眼,摇了摇头,“没有呀。”

南姿吩咐:“免提打开。”

“表妹初中学历,整天沉溺于游戏,网恋,没礼貌没教养,自己亲奶奶上手就揍,想要清闲高薪?您让姨妈去买个枕头好好做梦吧。”

“姑姑家做生意每天计较那几毛钱,你问问她得罪了多少人?参加综艺?她跟表哥说的明白话吗?”

“还有相亲的事儿?我告诉你,我现在是跟宴舟分手了,可是我不差的,我的毕业学校在全世界是排得上名的,手上资产过千万,她是什么东西给我介绍对象?”

“我说句不好听的,如果不是你们俩念旧迟迟不肯搬家跟我走,这些人,连跟我对话的资格都没有。”

“让他们摆清楚自己的位置。我不回去了,新年快乐。”

最后一句话南姿是吼着说出来的,她也没有说错,南姿的家族充分说明了一人得道,鸡犬升天。

南姿的父母是好面子的,自从南姿大学毕业后,带回了宴舟,年年找南姿帮忙的亲戚就像雨后的春笋,络绎不绝。

刘茵和南振中在一句句孩子有出息,命好中迷失了方向,不管人家提什么条件照单全收。

他们不会想到女儿在外讨生活有多么艰难,他们看得见的,只有面上的风光。

南姿觉得的窒息,不管是什么,她只知道只要能逃离家,逃离港城,她就能呼吸了。

挂了电话,南姿把自己蒙在被子里撕心裂肺的哭了一场,她不想顾忌会不会被人听见,也不想在乎别人的眼光,在这一刻,她只想做自己。

叶然有找南姿,迎面看见她红肿的眼睛,怔愣的一秒,她没有多问,成年人之间,不需要说的很明白,家家都有难念的经,她不想让南姿反复把伤痛提起。

她只装作没有看见:“南姿,我今天回家了,你,什么时候来市里了,找我玩儿。”

“回家?”南姿抹了抹脸,“才来了一天就要走啊。”

叶然苦笑一声,“有些事早处理早安生,今年,还想过个好年呢。”

南姿点点头:“也好,也好,我,算了,一路平安。”

她笑得很释然,刚才发泄完,心情好多了,笑容明艳,晃人眼睛。

“嗯,多谢。”

南姿送叶然到大门口,临行前,叶然抱了抱南姿,“南姿,多走出去,都会好的,这大冬天的,r城也没什么玩儿的。”

叶然是个看问题很透彻的女人,她一眼就能看出南姿把自己困住了,当然,她也是。

南姿看着车彻底从自己视线里消失,站到双腿有些麻木,脸被寒风吹得没有知觉,她才反应过来。

南姿望着眼前银装素裹的景象,心中五味杂陈。这北方的冬雪虽美,却似她此刻的心境,冰冷又孤寂。

低头苦笑一声,可笑她现在连继续行走的勇气都没有,来看雪,这些天总看够了,可是她只是换了个壳子反复折磨自己罢了。

她没有一秒钟迟疑,甚至是跑着回去房间收拾了行李,加上贺文卿送过来的那些衣服,她一个行李箱根本不够用。

又跑去前台,在酒店买了一个行李箱。

箱子沉重,可是南姿步履坚定,她打定主意,不回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