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木儿 作品

红宇琼楼45二更

这一夜,前半夜锣声紧,起火了,城中百姓守在家门口,左邻右舍互为同盟,若是火来,需得救火。城中乱了,着火的地方看起来在衙门附近,如何敢去?

后半夜呢,便有马蹄声响,有四处逃跑的‘暴-民’,有追剿‘暴-民’的官兵。于是,百姓们赶紧回家,关门闭户,一家人守在一起,谨防被误伤。

等天亮,街道中零零散散可见有人身首异处,衙门差役敲着锣儿,走街串巷的喊着:“贼匪已剿——康泰平安——贼匪已剿——康泰平安——”

这边有人宣扬着只是闹了贼匪,那边就有人给贼匪收尸。

四爷慢悠悠的朝府衙去,看着那些被抬过去的尸体,再看看沿街看热闹不时有人叫好的路人,他路过了。

这些人其实都不是善类!百姓接触最多的其实就是这一类人。

上门收税,这个收税的标准是有,但执行过程是怎么样的,这些人就都那么公正?

这就导致了,有点小权利就拿捏欺负人,百姓自然恨他们。

而今,他们身死,拍手叫好的多。

也有脑子机灵的,心说,这都是一伙子人,怎么就狗咬狗呢?

这个说:“瞧见了吗?通判府之前让账房查账,这次烧的最多的就是通判府,前衙烧完了。结果这些点火的人,就又被杀了。”

那个意味深长:“黑着呢!先叫你去放火,帮我干活!回头我就举着刀,把你当贼给杀了。如此一来,我不仅无罪,还有功了。”

边上有听见的,就说道:“这其他衙门偏偏就毁了大门和大堂,岂不怪哉?若是……”若是这些大人们自导自演,不能这么干吧!

这可是造反!

要杀那些杀才,只一个火烧通判府的罪名就够了,何必多此一举?或是一狠心,都给烧了,烧的跟通判府一样,这也是说的过去的。如此可洗脱他们自己的嫌疑。

怎么就烧成那德行呢?

是啊!这事蹊跷不就蹊跷在这里了吗?

可不嘛!当时急着处理事端,怎么就忘了只烧大门和大堂这事是不对的呢?当时最应该的做法就是把火引大一些,这就看起来合理多了。

府经历顿足道:“失误!失误!大失误!”

同知没好气:“便是当时想到这一点,又怎么烧呢?从内里点火,谁去?衙役都休沐了,难道家丁去点火?火一旦起来,蔓延到后宅怎么办?谁来救火?带着家眷从后门跑出去?家私尚在后宅呢!况且,如此一来,城中必乱,若是因乱再生出更大的事端,又当如何遮掩?”

训导咬牙切齿:“这般巧合,又烧的这般凑巧,若说无人指使,谁信?”

“金镇!”府经历叹气:“必是金镇!倒真是好胆子。”逼的咱们现在是骑虎难下。

正说着呢,便有班头前来:“大人……”

刘舟烦躁的道:“进来!进来!有话就说。”

班头一脸的沉重:“大人,死者之中无杨武。”

什么?

“税口领头之人,那人叫杨武。”府经历回了一句之后,就问班头:“全城搜查,务必将此人搜出来。”

“是!”

刘舟跟府经历对视一眼,心便提起来了:莫不是此人被金镇活捉了吧。

同知就道:“能做到这个,必是能高来高去之人。金镇手中有这样的人才?”

刘舟摇头:“并无!之前倒是有个贾三,似是京城中那俩国公府后人,看起来英武,倒是不见此人动过手,而且,只露面了一次,便再不曾见过,好似回京城了。”同知又问:“大人,得问问他身边少了什么人?”

“未曾少什么人!只是昨日派了管家柳平回京城,郡主给皇后贺寿,送贺礼去了。”而且,此人才干平平,并无甚特别。

训导‘嘶’了一声,问说:“之前那个失踪案,金大人说……是有人投递了信件,他才知道这件案子。”

是有这么一码事!

刘舟就说:“你认为是金镇的人干的,只因违法办案,这才无中生有出一个人物来,可对?”

难道不是?

“犯人还在牢中,本官已经叫人问过了。几个人皆称,确实有一个面貌普通的男子将他们带至姑苏。也请了画师将此人画了下来,也叫人私下悄悄探查,可此人在姑苏的行踪……也是奇了怪了,竟是无一人见过此人。”

刘舟说着,心中愈发的犯嘀咕:“不论是水路还是陆路,都无人见过此人。客栈、酒楼、花街柳巷、寺庙道观可借宿之处,都无此人踪迹。真就像是凭空而来,凭空而去,毫无踪迹。”

要说这个人是金镇的人,这是说不通的。

金镇出身不高,他如何能有这等人用?

郡主若是有这样的人护持,又怎么会被人差点害死?

况且,此人是男人。就算是宫里要保护郡主,只会派嬷嬷宫娥,甚至于太监,绝对不可能是个男人。

府经历被说的汗毛都竖起来了:这怎么像是有一双眼睛盯着姑苏,有一双手在拨弄着姑苏的局势呢?

他突然想到一种可能:“莫不是……”

知府一抬手,府经历便闭嘴了。

但在坐的想到的是:莫不是朝廷的探子?莫不是哪位王爷的人想在江南搅风搅雨?

几个人正议事,下面来报:“金大人来了。”

厅里都沉默了,刘舟快速的恢复如常:“快请。”

四爷进来就请罪:“大人,恕罪!下官失职,前衙尽毁。”

刘舟叹气:“嗐!这些暴-民,幸而已经剿灭。”他问说:“郡主如何?可受惊了?”

“倒是不曾!”

同知打量这小子,便不冷不热的说了一句:“前衙烧了就烧了,左不过是毁了账本、案卷、档案……只要郡主无事,这便是侥幸了!事有轻重,金大人护持皇室血脉,此乃大功。”

“不敢!”四爷一脸的庆幸:“早前在下怕出事,早早的将前衙的重要书文转移了,虽则损失了一些房舍,但幸而其他的皆保留完整。”

此话一出,刘舟太惊讶,以至于问出话的音调极高,显得他的嗓子都好似尖锐了起来:“……转移了?”

其他几人皆一脸震惊:没烧了?只烧了一进的院子?

四爷心有余悸:“是啊!之前府衙被围,叫下官如何不警醒。知道事态未平,那些百姓说不得又得故技重施。于是,便把东西都转移了。

虽说麻烦了一些,但终究是保住了。下官愿意自己出银子修缮房舍围墙,重新粉刷,以减轻罪过。”

刘舟:“……”所以你无罪,还有功!

四爷看着外面摆着的尸体,回头道:“幸而大人处置得当,将暴-民剿杀!而今,当将这些贼人曝尸,由百姓前来指认。造反乃逆贼,出身何等人家,家中还有何人……这都需得报朝廷。朝廷是罪是赦,需得陛下定夺……”

刘舟:“……”这些人的家人不会信他们是反贼,一旦认尸,闹将起来,又是事端。

同知忙起身:“下官有捕贼之责,此事下官去办。”刘舟忙道:“去吧!多劳了。”

“分内之事而已,不敢谈劳!”同知说着,就往出走。

一边往出走,一边跟眼前这小子对视着,直到错身而过。

训导一副憨厚模样,恭维四爷:“金大人未雨绸缪,叫人钦佩。只是不知,何时藏匿?如何藏匿?藏匿于何处……”

四爷就笑道:“训导想要知道?”

训导连连摇头:“不不不!非在下之责……只是好奇!好奇而已。”

四爷就道:“放在姑苏当然是极危险的。”

刘舟愕然:“不在姑苏?”

“是啊!”四爷笑道:“林如海大人离姑苏时,已经叫顺船捎走了,在扬州寄存一段时间罢了。”

刘舟与府经历对视:怕是要坏事了!

而今,账本叫林如海带走了,难道林如海真的会替他保管,放在扬州?莫不是绕过咱们,直接送到了京城吧。

还有那个杨武,若是在姑苏都找不见此人,那此人能去哪?只能是被送到京城去了。

刘舟挤出几分笑脸来:“金大人一夜未眠,还需得安置下属,快去忙去吧。”

四爷拱手:“遵命!”

而后便真走了。

人一走,府经历站起身来:“再等两日,若还是找不到杨武的踪迹……便先缉拿了杨武的家人,此人一旦现身,或是要说出对我们不利的……便以家人胁迫,谅他也不敢如何。”

刘舟低声道:“马上安排人去,将杨武的家人先控制住。”

府经历临走又低声道:“林如海带走了账本,他必是要送往京城的。得请人……打劫这艘船……将账本毁了。”

刘舟低声道:“金镇说的未必是真话。”他说被林如海带走了就带走了?如果被骗了呢?

府经历叹气:“而今……宁可枉费工夫,不可错过丝毫!一旦错过,便是万劫不复。”他提议,“一方面,先劫林如海的船只;另一方面,盯住金大人和郡主,看紧他们。只要账本在姑苏,一定能找到。”

而今来说,便只能如此了。

大年三十,甄应嘉派人去接跟林如海说好的税银,结果三百人去,十二人归,这一行人在大江上遇到了江匪,将那一船银劫持走了。

甄应嘉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下属:“你说什么?劫持了?”

是!

“用的是甄家的船,还被劫持了?”

“咱们的船在码头临走出了故障,便用了盐课衙门的船。”

“这船也敢有人截?”

“正是!”这人噗通往下一跪:“若有半句假话,天打雷劈!”

甄应嘉:“……”今年还真是怪事频频!竟无一件顺心事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