红宇琼楼93

废太子出殡前一日,法场里砍了两百多个人头。

甄应嘉在其中!

四爷坐在茶楼里,看着下面人山人海的人群,这些人不是以谋反罪名诛杀的,而是以贪污、压榨百姓,欺压良民的罪民砍头的。

真敢造反的毕竟是少数,像是卢家这样有心有行的,满门抄斩也就是了。

对于甄应嘉……满门抄斩的用处远没有而今的罪名影响大。

就像是贾家那般的人家,他们卖官卖爵,操控刑律,想诬告治死一个人,不过一个句话的事。自以为祖上有功劳,只要不是造反,就不能把他们怎么样。

那就让天下这样的人都看看:甄家对皇帝有功吧?甄家出过贵妃吧?又如何呢?烜赫之时,你贾家在甄家面前算什么?

甄应嘉都杀得,甄家都能抄家,满府妇孺落难,你们贾家的脸面比甄家大?功劳比甄家高?还是说你们贾家与皇家更有私交?

既然样样比不上,还不收敛着,那这将来就是你们的下场。不要以糊涂掩盖罪行,不成器荒唐……犯的罪那也是罪呀!

对皇家造反该杀,难道欺压百姓不该死?

既然该死,又没拿到甄应嘉造反的实证,那就让他死在能证实的罪名上。给这些以功勋后辈自居的勋贵们紧紧弦。

这种罪名会杀头的,也会抄家的,不是你们以为的,只要不造反就没事。

满地的头颅,满地的鲜血把雪都染红了,那么一大片,血红血红的。

木城也在茶楼上,他嚎哭出声:“我的老泰山……我那瞧不上我的老泰山呐……女婿给您收尸啦……”

这嚎的,都让出路来,谁都像是不认识他一般。

甄莲在马车里,带着老仆准备夜里去收尸,没想到木城带着人去为父亲收尸去了。她:“……”

老仆问:“姑奶奶,当如何?”

“由着他去吧。”甄家都能倒,焉知郡王府不会倒。等到倒的那一日,他这样的是杀不了头。一生浑浑噩噩,没做过的恶。但若真无家族,他自己也活不了。

真若风水轮流转,轮到他倒霉了,我会管他的。

茶楼里都看着这个傻子去收尸去了,而后议论纷纷。

正议论呢,便有个声音说:“明儿千岁出殡,可惜了……寻了樯木打了棺木……万年可不腐,竟是用不得了。”

有人远离了说话的人,可还有人靠近,说千岁在时如何如何,大有唏嘘之意。

四爷:“……”薛蟠这个棒槌!

他起身回府,只能说先太子把人心收买的很??扎实。

整个冬天,京城的气氛都跟朝廷的气氛一般,安静!安静极了。

年跟前了,金家终于从老家回来,准备过年了。

他们真的是在山里,山里一遇雪路便不通了,因此,消息滞后了许多。

从山里一出来,各种消息纷至沓来,当真是叫人应接不暇。

坐在马车上,大太太叹了一声,跟李嬷嬷说:“……甄家倒了,郡主的势也少了一半。再如何,甄家也是娘家,郡主也姓甄。”

“皇上宠爱,听闻皇家给足了郡主荣宠了。”

“我那外孙我也疼,可孩子到底是姓钱。我能拿金家的去填给钱家?疼是疼爱的,可这再多的,怕是不能了。”

李嬷嬷:“……”此言倒也有理。

“手里松散,给外孙几个银钱,这是有的。处处想着,有好吃的给留着,好穿给做上……就这些了。若是遇到事了,我能当自家的事给孩子办吗?办不了。”“是!郡主……也难。”

“皇家给的是虚名,甄家给的是实惠。郡主丢了实惠的,只剩下虚名了。”

李嬷嬷:“……”该是如此的吧。

“可不就是如此!”贾母看着王夫人,叹了一声,“元春所说之事,听听就罢了。她说需得交好郡主……到底是年轻,见识浅了些。你看看那四个王府,哪个与郡主走的近。便是东平郡王府,世子妃乃甄家之女,又如何?”

“年礼酌情减半。”

“嗯!减半,莫要得罪,也不必多做甚!”

王夫人没有违逆婆婆,吩咐王熙凤去办事去了。

王熙凤一边叫人拾掇,一边跟平儿说这个事:“……这件事哪里还有比咱们更清楚的?老太太爱林妹妹爱的什么似得,可若是婚事成了,得利的是宝玉。林妹妹有多少好亲事等着呢,老太太愣是瞧不见,一心都是宝玉宝玉。”

平儿‘嘘’了一声:“您轻点声儿。”

“我呀,实心眼,说的也都是不招人喜欢的实话。”王熙凤靠在边上,抱着暖炉:“……想想郡主,倒是托生到长公主肚子里去了,那又如何?

没娘的孩儿,说来话都长。亲爹不顾着,亲祖母不念着,指望舅舅搭救?咱家老爷、二老爷,可曾问过林妹妹一句?这还是嫡亲舅舅呢。

咱们琏二爷总是林妹妹的亲表兄吧,如何?不过一亲戚家的姑娘罢了。是能想着她冷呀?还是能念着她累呀?”

平儿叹气:“是啊!郡主……也是可怜见的。”

“说句不怕打嘴的话,这要是没了姑姑、姑父,这府里谁还能把林姑娘当回事?白白养着,花几个钱的事。可若是没了姑姑、姑父,那林家还有别人。但凡林姑娘有个伯伯、叔父的,只要还得用,咱们且得抻着点。是这个理吧!”

平儿被说的,看着手里的两种皮买:“貂皮还是狐皮?”想了想,把貂皮取出来,单拿了狐皮叫人添到箱子里就罢了。貂皮更难得,倒是不用送到郡主府。

于是,年下里,那么多人给桐桐送礼。

桐桐发现,除了宫里给的,两个王府给的,还有六王府给的,其他的也就是王妃的娘家给的礼厚重些,别人家的……大部分都不能算是中规中矩,只能说是敷衍了事。

廖嬷嬷看着贾家的礼,气坏了:“您看看这狐皮……您瞅瞅,这是哪一年的皮子?”

桐桐瞧了:其实没什么。贾家白白放着的东西多了,应该是没收到太多的礼,而今已经开始腾老底子了。

“这皮子穿用起来不鲜亮,扔了又可惜。当做礼物送人……又难免有鄙薄他人之嫌!”既然如此瞧不上,为何要送这个礼来。

桐桐摸了摸这皮子,也挠头呀:“这样,你把荣国府的礼,回给宁国府;再把宁国府的礼,回给荣国府。其他的几家,都这么办。相互一交换,就得了。”何必为他们费心。

四爷坐在边上看书,朝廷休沐放假,难得的清闲。谁知道在家,竟是瞧见这么一出。

他平时都不管这些事的,今儿也不免拿了礼簿,瞧瞧最近都收了些什么。

桐桐也是促狭,给礼物打着品级呢。同样是玉石,她给分了甲乙丙丁。

宫里、王府给的都是甲等,且甲等后面往往还注一个‘+’,此该是代表极品或是接近极品。可其他一些人家送的是丙等,且后面带一个‘-’。

这就有些过分了!

桐桐坐在边上笑:“瞧见了吗?没娘家依仗的女人,是个人都想欺负一下。”

四爷将这个放下,已经有三分生气了。但还是那个话:狗人看人低,人不与狗计较。

可到了过年,大年下的回老宅那边去团年。祭祖的时候,大太太将桐桐安排在了最后。

宗妇祭扫,不能越过大太太。

按照长幼,桐桐确实在最后,好似一切都按照长幼次序,也没有错。但是,供奉的菜色,没叫桐桐端。

大太太说:“我的儿,油乎乎的,你碰那个做什么?”再加上,你娘家要紧的长辈没了,你还在孝期,“别沾手了,过来吧。”

今儿是老太太有些症候,着凉了起热,便未叫老太太过来。大太太便给桐桐来了这么一出。

男女分开祭祀,这正堂里便只有史氏、曹氏、张氏、刘氏、小曹氏。

本要将菜传给桐桐的刘氏当时就吓着了,一时间她张嘴结舌,着急了起来,眼圈都红了。

曹氏当时便变了脸色,跟半辈子没红过脸的妯娌道:“大嫂这是何意?”

桐桐拉了曹氏:“娘,怎么还生气了呢?大伯娘这是疼我呢。”说完,就看向大太太,“既然用不到我,那我也就不留了。”

说完,转身就走。

廖嬷嬷等在外面:“郡主……”

“备车,进宫,陪外祖母与舅母过年。”

史氏红了脸:“郡主莫要多心……”

那桐桐走路,岂是他们谁能撵上的。

桐桐出了门,上了马车了,在那一边的男人才听说了。四爷什么也没说,转身就走:“我得进宫,年夜饭不用等我们了。”

金达快气死了,忙道:“快追郡主回来,我这便让那蠢妇……”

后面再说什么,四爷没听见,骑了马就追。

桐桐没走快,在四爷追过来之后就掀开帘子朝他笑:“冷死了,快上来。”

四爷一上来,桐桐就说:“回府吧!”去宫里做甚。

结果四爷说:“不用!进宫!这个年就在宫里过了。”

桐桐:“……”何必跟那蠢人一般见识。

“受了委屈你倒是哭呀!”四爷白了桐桐一眼,“进宫。”

两人是可以随时进宫的,说进宫真的拿着腰牌就进宫了,并无阻碍。

追着两人出来的金铮和金钟白了脸色,他们是眼看着两人跟回家一样进了宫门。金钟都快哭了:“母亲这是何必?”

是啊!这是何必呢?

他们急匆匆的往家里赶,大太太正跪在老太太身前,老太太气的浑身哆嗦:“这家里是容不得你了……”

正说着呢,两个孙子回来了。

老太太忙问:“如何?”

“进宫了!”

啊?

“进宫了!”

大太太:“……”我何错之有?她伯父死了,还是不得好死,她是孝女,需得守孝!不论从哪里论,这都不算错!

“没错处!”皇上就说:“以后也不必再去金家祠堂了。准郡主更母姓,晋公主,封号福佑!”

公主不嫁,只招赘!你金家的祠堂也就不用再去祭拜了。

皇后轻咳一声,示意皇上:金大人还在呢!

“托生到他们家,未必就是他们家人!”祖上青烟冒出来了,又生生给摁回去,想来也是无福之家!生受不得!

一个小小的史家旁支便如此目中无人,哼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