晋了公主了?
“这可当真是大喜事!”
曹家来贺喜,才知道金家搬家了。这家搬的尤其突然,但遇到这等大喜事,旁的倒是无人在意。
老太太笑着应着,叫曹家亲家跟二房回去说话了。
等人走了,老太太心里叹气:自那天之后,除了二房,谁也没见过公主。
要见公主……需得公主宣召。
若要认的真了,把四哥儿拦在府门外,这都在礼法之内。这个身份,定的是君臣名分。
以前能说郡主是金家妇,而今只能说,金家的哥儿尚了公主,招为东床快婿。这便是差别了。
老嬷嬷在边上递了安神汤:“您昨夜又未睡安稳,午间歇一晌吧。”
老太太摆摆手,顺势躺下了,未再言语。
金家人人都欢喜,怕叫客人看出端倪。
曹家舅母并未看出哪里不妥当,拉着曹氏的手,说了许多恭喜的话之后才道:“这也合该是咱们的造化,当真想都不敢想的好事。”
曹氏便笑,高兴自是高兴的。公主的儿子都能有爵位,这是一重保障。要论高兴,还有谁比自家高兴的更加真心实意。
大房是大房的事,这些事……不足为外人道也。
正说着呢,外面又来报,说是谁谁谁家又来贺喜了。
曹氏便得过去应酬,只把嫂子交给儿媳妇,叫他们亲娘俩去说话。
小曹氏也不敢什么事都告诉娘家,可曹家舅母跟女儿说话就没了那么些顾忌:“你爹还正说,咱家的外甥如今出息了,也该是曹家的运道。你猜怎么着,江南那边抄了多少家?那产业,那铺子都在户部挂着呢。”
“爹想找四哥儿帮忙,置办产业?”
“而今户部当家的正是那位林大人!”曹家舅母就道,“听闻镇儿跟林大人相交莫逆,乃是忘年之交!林大人能顺利的回京,没把命丢在江南,多亏了镇儿。
郡主……不是!是公主,公主甚是喜欢林家的小姐。等闲别人如不得郡主的眼,只待这小姐格外不同。想着该是交情不浅。
你父亲想着能不能请镇儿引荐,好借机置办些好产业。要是公主能给咱们引荐引荐那位贾夫人,也能交际交际。需得送些什么礼,咱也不吝啬。”
小曹氏一边拍着儿子睡觉,一边说母亲:“行商终不是长久之计,若是能置办产业,那自然是好的!”能被抄家抄回来的,必然是田是好田,铺是好铺。
她就问:“都是一样发卖,拿着银子只管去买便是了。”
“你也傻了?凡是好的,就没有不抢的。若没有镇儿,咱们这样的,连排号的资格都没有。便是找人进门了,一千两的铺子,有面子的八百,甚至于五百都能买来。如咱们这样的,人家给你开价两千,你还买?”
就是说,人家那只卖给有面子的人,真以为是个人拿着钱都能买到么?
“咱家也不是那豪富的,动辄数十万银子置办产业。咱们呢?两万两还是咱家能凑出来的极限了。这要留够你兄弟娶亲的开销,一万来两银子便是极限。这样的小商户,敢凑过去都得被人耻笑。”
小曹氏就说:“娘,您要是听我的,回去就告诉我爹。家里能拿出多少来,就拿出多少,把银子给四哥儿送去,叫他看着置办。一千两的铺子,咱不想吃亏花两千,但也莫要想那只花五百、八百这样的没事。是多少就是多少,能置办来,就已然是帮了大忙了。”
至于说结交什么林大人,“莫要多事!那林大人也是列侯出身,跟四哥儿交好,那是因着四哥儿是探花郎,读书读出来了。
内宅里那贾夫人可是贾家姑奶奶,瞧瞧我家那大伯母,就知道那位夫人有多傲气了。之前在家里办宴席,你也是见过的。那才真是凡人不理,除了她们那几家出身的,她还理谁?何苦自讨没趣,平白丢了四哥儿的脸面。”
曹家舅母:“……”这话说的当真是:“出什么事了?”
小曹氏摇头:“没有。”只是……公主倒是也没恼,跟之前并无不同,只是说:“而今才是鲜花着锦,烈火烹油。这自来,贫贱最难熬,但富贵最难长久。”
镇儿也说:“得罪的人多了,谁家每个三亲六故?不定多少人盯着呢。”
后来公爹交代了:谨慎小心,不可张扬。
那这种事情,曹家要是不知轻重的往上撞,可怎么办呢?
公主后来又说:“皇室女出嫁之后,只显贵这一代。跟女儿嫁入皇室不同!”
话点到这个份上了,而今母亲一说这个话,她心里就知道要不好。因此便一再劝:“此事要紧,也莫要再跟姑姑提了。只管把银子交给镇儿,他是曹家亲外甥,考量的比爹爹要周全。”
于是,忙于应酬的四爷见了舅舅,接了对方递来的一万六千两银子。很简单的说了他想要拿这钱干什么,然后将匣子往桌上一放,走人了。
四爷:“……”
才送走了曹舅爷,贾珠便上门拜年了。
这位也是绝了,拿了一万三千两的银票子,推给四爷:“劳烦金兄。”四爷都惊讶:“这是都知道户部有产业要发卖?”
“听薛蟠说了一嘴。”贾珠说着便长叹一声:“这银钱……是我变卖了家中几样古玩倒腾出来的。”
“何至于此?”
“嗐!一言难尽。”贾珠说着,便红着脸,压低了声音:“我知金兄为人,便也不怕金兄笑话。仕途无望,令父母失望。膝下一子,也日渐长起来了。我这一房日子远不如别人宽裕……”
明白了。
“这些铺子放在拙荆名下,方便补贴家用。”
不分家置办私产,若让人知道了,必为大罪。此事需得小心着办,不能泄露。
四爷想了想,也将这个银钱收了:“只是……你那古玩怎么交代?”
“我那府里,那丫头婢女常不常的摔了这个砸了那个的……谁认真计较?”贾珠的脸上露出几分嘲讽来,“我那屋里原也有几个伺候的,王川兄一再提,需得擅自保养。她们又年轻,留着作甚?干脆放出去。
她们只说是她们摔的,我一‘生气’将人撵出去,两厢便宜。一人两百两,置办个庄子做假装,日子都过起来了,倒是各个顺心顺意。”
四爷不问贾家家世,又留贾珠喝茶。贾珠在这边带了一个时辰,见又有客上门,便告辞离开。
临走也未再说出为元春求情的话来。
本谋算这,元春趁机回家,趁着年纪还不大,回来发嫁了,好安生的过日子。可今儿一早,便有内监上门,替元春传话,可临走拿了一千两银子。
元春捎话说:敦促子弟读书,不可懈怠。关门闭户度日,安分守己为要。
一个女官,辗转捎话回来,必是宫里有什么动向,但她无法直言。
这话该是说:朝事莫掺和,安分度日,如此才能度眼下之难关。
可府里正商议着,如何请林姑爷协助,将户部那产业的大头各家平分吃进去。四王八公而今不齐了,缮国公府石家已然满门抄斩了。当年,石家的女儿跟元春一起进的宫。
此次没被拖进去,全赖元春机警。可元春捎回的话,竟是无人入心。才说关门闭户,安分守己,他们便急切的想几家吞下去。
这是惹祸的根由呀!
可惜,这话讲与谁听都无用。
那边算了,只顾着这一房就是了。伺候的丫头早早的散出去,带着银钱好活命。而后慢慢的,就这么着添些产业,放在李氏名下,便是离了家里也总还能过活。
出门的时候,瞧见公主府门口排着队的送贺礼,赖大也在其中。他只做不见,转身上了马车,离开了。
赖大低声回禀琏二爷:“瞧见珠大爷了,才从公主府出来。”
贾琏忙掀起帘子:“珠大哥呢?”
“走了。”
“怎不喊住?”等了这半日,仍不能进去。珠大哥跟金大人有交情,金大人见了帖子就见了,可见是认这个交情的。
赖大:“……”而今还说甚?等着吧。
这一等就是一个时辰,朝中的文臣、武将,但凡有来送礼的,好似都排在勋贵前面。不光自家的礼没送进去,便是西宁王府的礼也还在外面拦着呢。
后来快了一些,但都是只将礼收了,帖子收了,却未见正主。
等贾琏往里走,与这府里的官家交涉之时,得来的也是:“公主宣召了驸马,驸马而今不得空。”
竟是等了半天的工夫,未曾见到真神。
回府之后,他不免一边洗漱一边抱怨:“……那排场是极大的,也甚是随心所欲。有几家小翰林进去了,可把郡王府拦在府外。”
“当真是那眼里没人的。”王熙凤歪着,叫平儿去伺候,而后轻哼一声:“……可见呀,只要是女人便没有不小心眼的!你以后也莫要拿我说嘴,便是公主又如何?年前才慢待了她,而今必是要给了脸子,把面子捡回去的。”
说着就又问:“此次咱家的礼比之其他人家,如何?”
“这话问的好没道理,我能打开别人的箱子瞧瞧去?”
王熙凤闲闲的摆弄着指甲:“不过平白问一句!我是那没见识的,只怕处置不好,叫爷丢了面子,叫府里被人耻笑。”
贾琏便知该夸赞她了:“奶奶处置哪有不妥当的?只有别人照着你的样儿去应酬的,哪有拿你与他人比的?公主府里都是宫里的嬷嬷和内监,叫他们也瞧瞧奶奶的才干……”
廖嬷嬷看着这一样样礼,呈到公主跟前:“您瞧,色色都是老物件,价值不菲。”
桐桐看了看上面的标识:“您瞧瞧,这是什么?”
“林?”廖嬷嬷之前还真未曾注意,而今一瞧,像是林家的东西。她又把林家送来的礼拿出来比对,徽记是一样的,就是林家的东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