红宇琼楼102

到了饭点,四爷没留饭,贾珠也急匆匆的便回去了。

四爷重重的放下茶盏:什么狗屁倒灶的事!贾珠都自诩聪明,怎么遇事先不瞧自身呢?

他起身,准备吃饭。

一进院子,满院子都飘着炖牛肉的味道。

桐桐正盛饭:“如何?打发走了?”

走了!四爷净了手过去吃饭:“在家里盘算了一遍,只打自己的算盘。”

桐桐就笑:“你这一拒,那位宝二爷得一顿好打。”

打的当真是不轻!

王夫人将打算告诉贾政了,贾政没言语,却急切的等着大儿子的回话。

贾珠到家,先被父亲叫去,他不敢添油加醋,就是有什么说什么,就是原话陈述,叫父亲来判断,该当如何?

贾政多要脸面?这话当真是扇的人脸疼。

这一生气,越想那惹祸的孽障,越是气息难平。这是说了多少荒唐话,已经传到府外去了。

当即叫人拿了宝玉来,不叫告诉老太太,人一来就上了家法,抡着板子照着屁股就打。

贾珠没拦着呢,那有些话说出去,当真是给一家子招祸。

这可不得了了,老太太嚷着要回金陵,王夫人哭了宝玉,又骂贾珠:“但凡你是个中用的,就是打死了他我也不心疼!眼看我就这么一个指望,你还这么害他,存的什么心呐?”

贾珠噗通往下一跪,百口莫辩。

老太太嚷道:“有那一等嫉贤妒能的,见不得人好。不过是平日里多疼了宝玉一分,就都容不下他!要治死他,先治死了我……没有我这老厌物,你们才好过日子。”

李纨吓的跪在贾珠身边,一声不敢吭。

当天晚上,贾珠又病了,病体昏沉,不吃不喝。

贾琏帮着请太医,王熙凤过去跟李纨说话:“……那金家也是小户人家,当真是一朝飞上枝头,翻脸便不认人了,当真是轻狂……”

李纨‘嘘’了一声,“莫要说此话!不过是咱们先求上门,这话说的急了一些……”却未必没有道理!只是自家爷这一遭,才当真是冤枉的很??。

贾琏瞧着不是办法,回去就告诉了贾赦,事就是这么个事,说完就不言语了。

贾赦问:“你告诉老子做什么?”

“老太太这么不待见您,有事骂您,没事还骂您,您不照样挺好!”珠大哥就不行了:“才骂了那么几句,还是亲娘亲祖母骂的,骂了就骂了,有甚想不开的?他就想不开,药也不吃,奔着求死去的。”

贾赦:“……”

“您的话他许是能听进去。”都是不被待见的长子,总归是有些话你能说到他心坎上。

贾赦:“……”抬手扔了砚台过去,贾琏缩着脖子躲了。但贾赦到底是去劝了,谁也不知道给贾珠说了个什么,贾珠倒是用药了。

而后早起便出门,往贾敬身边去了,一日一日的在庙里呆着,晚上回来。一副万事不理的样子,家里叫了,问哪些产业得去抵债,他只说跟敬大爷说好的,要去庙里,家里老太太做主,他无甚意见。兰哥儿送到李家附学去了,跟外祖母住,一旬回来一日。

李纨关门闭户,除了跟家中妹妹们一处说说笑笑之外,越发木讷,不问不言语,问了也含糊其词,没个主意一般。

但不管怎么说,贾家还是拿出了产业,将产业交上去,抵债去了。

这开了一个先例,凡是欠债的,而今可以拿产业来抵债了。

就问谁家不恼火?

北静王府里,北静王放下王子腾的信,目露沉凝。这般下去,朝廷必会剪除异姓王。

他起身,站在窗边,负手而立。

互为臂助,还能延续一些年。若是就这般分崩离析,则大限将至。绝不能这般!

他回身,提笔写下了一个名字——金镇。

写完放下笔,此人本是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,一眨眼,却成了左右局势的要紧人物。官未必高,但此人邪性,皇上又格外信任。

怎么办?不能溃散了。

他召见了一个戏子,他府上就这样的人多,文人墨客,戏子优伶,什么人都接纳。他常与这些人嬉戏,无甚正行。

见了这戏子,他交代:“为南安王进言,薛家可用。郡王爷可为薛家那薛蟠说亲,夏家豪富,只留一女。娶进门,自有钱财可用。”

喧闹到快夏天,天逐渐热起来了,桐桐才知道:薛家娶了夏金桂,吃绝户!

夏家与薛家一样,乃是皇商。家财是尽有的!薛家被吸的差不多了,果断了娶了夏金桂进门,夏家的绝户财便可为薛家输血续命。

四王七公家抵押的资产,随后便又陆陆续续的赎回去了。

一时间天下哗然:果然还得是老勋贵呐,实力确实是非同小可。

桐桐看着四爷写下的字,他写下的北静王的‘静’不是安静的静,而是‘靖’!

靖有平定之意,也就是说,北靖乃是平定了北方的意思。按照地域,哪一边最麻烦呢?南边是海,东边是海,西边地势特殊,难以长驱直入的入侵,只有北方的少数民族,数千年来一直战和不断。

而北静王府的主要势力应该是集中的北方,这不仅包裹内部势力,还包括与北方异族势力的复杂关系。

所以,北静王一定是四王中最特殊的。

而北静王府只北静王水溶在京,其他兄弟还在北边王府里呆着呢。而水溶此人又以荒诞著称,整日里不务正业。结交一些喜好风雅的读书人,家中姬妾成群。又爱戏曲,弄些优伶唱戏做耍,都说此人乃是天下第一等闲人。

此人除了这些之外,在外并无恶名。在家中聚集些无用的文人,吟诗作对,吃吃喝喝,是什么大罪过吗?姬妾成群,莺莺燕燕,只要养得起,碍不着谁。又不欺男霸女,也不流连欢场。不热衷于朝事,但也不出门惹祸。

兴致好了,去别人家做客,说些风月之言。

兴致不好了,拒了别人也无人在意,反正……王爷很随和,必不是恼了谁了。

倒是最近听四王妃说,南安郡王很活跃。可四爷却写了北静王,那就是说,他觉得这个人才是这些旧勋贵的首脑。

四爷就问桐桐:“你说,北静王糊涂着,跟谁都不亲近才是对的!为什么要表现出亲近宝玉呢?”

是啊!为什么?拉拢贾家?价值在哪里?“北边挨着草原,你说拉拢贾家的价值在哪里?”

桐桐:“……火|器?”

四爷问:“若真有这个东西,不仅可用,这玩意……要是卖了,是不是价值也不可估量。”

桐桐:“…………”你这倒真的是一个新颖的角度,“是不是怕京城的事处置的急了,北边会出乱子?”

正解!

桐桐说:“那是不是该查贾敬了?”问完她急忙道:“这事不能急!”太急着问,贾敬敢寻死!

四爷忙写了个条子,喊人:“送三王府。”

可惜,晚了!

贾敬应该是察觉到了什么,于是,吃丹亡故了。

而贾珠早被贾敬给打发回来,又叫贾珠喊了贾珍,贾珍去了一次,腹诽他父亲魔怔了,竟是说觉得要羽化升仙了,交代他的话并未往心里去。

而后,当真就羽化升仙了——死了!

这件事将三王气的肝疼,越是这样,越是疑心是不是北疆异族装备了火|器,这一旦不谨慎,动了刀兵,岂不是坏事了?

他站在父皇面前:“儿臣处置不谨,安民提醒了,可还未来得及下令,贾敬便寻死了。”

皇上手里拿着折子批着:“你急躁什么?事情一件一件办,一点一点的往下削,慢慢的磨着,缓缓的办着……你恨不能一查就有底,若是这般简单,异姓王早不就剪除了,能留到现在?他们并不都是酒囊饭袋。”

“是!是儿子想当然了。”三王说着就抬头道:“您的意思,还需要安抚?”

皇上‘嗯’了一声,“那你琢磨琢磨,如何安抚?”

“王子腾有一甥女,乃是贾家出身。”三王抬起眼睑,“在母后宫里做女官,不如您册封个答应……”

皇上头都没抬,手里的折子顺手就扔了过去。

三王抬手一接,端端正正的给老爷子放了回去,心说:反正您这宫里,小妃嫔也不少,年年都添。而今事办坏了,怎么办?您补救吧。

能选上来,肯定不丑。青春正好,容色上佳,也不算是委屈您老人家。

“那女子惯会出卖亲近之人,做了答应,她还想做妃子!做了妃子,她还想做贵妃。大船若不沉,那是因为船上没有凿船之人。只要许以重利,她不会卖贾家,但未必不会卖了别人家。只有别人都倒了,贾家不成气候,才能长存。这是符合那个女子的利益的。”

三王觉得自己说的很??有道理,他凑近老爷子,低声道:“您看,就像是当时宫里的状况。您安排了,能护妇孺周全。可要是没有您护着,人家就出事了?未必吧!

不管是我家那王妃,还是四弟妹,都叫人刮目相看!更遑论福佑,那是何等果决?便是母后,在后续的处理上,在留贾家那姑娘在身边的事上,母后何尝不是斟酌了利弊之后的决断。”

所以,“儿子得出一结论,莫要小瞧了女人。您若是依计而行,必能事半功倍。再说了,自古君王册封后妃,哪有不是为了前朝利益的?有甚不好意思的?”

皇上抬眼看自家这儿子,然后抬起脚踹了过去,冲着这没皮没脸的吼了一句:“你给老子麻溜的滚——”

三王被踹的这么一踉跄,连滚带爬跑出来,见四王和四爷正在外面等着呢。

他嘴上又欠儿欠儿的说:“老四,莫着急……老爷子……有劲儿着呢!”

且有的活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