真去?
水崇与桐桐对视,又看向那位金御史:“金大人,您……”
“大敌当前,自当先迎敌。”四爷说着,就伸出手,说桐桐:“上来!”
桐桐伸出手,借着四爷的力坐在了四爷身后,抱着他的腰,路上可以避着些风。
就听四爷喊冯唐:“冯将军,骑兵随行。步兵交给卫副将统领,原地修整。”
“领命!”
命令下达,骑马上马,整装待发。
四爷这才说水崇:“您为统帅,听您号令。”
水崇看着真就打算随行的公主,他笑了笑,“既然公主执意如此,那便出发。”
一声令下,号角响起,马蹄声阵阵,朝北奔去。
桐桐将四爷斗篷的帽子扶起来,遮住头和口鼻。她自己也一样,包裹严实了。四爷说她:“无甚好瞧的,趴在背上。”
桐桐便将脸整个埋在四爷的背上。大毛的大氅贴在脸上,并不觉得冷。双从四爷腰上挪开,塞在他的腋下。
马儿在大雪纷飞中狂奔,水崇不时的看一眼,马是好马不错,但能这么纵马,可见骑术是了得的。
从城中穿过,出城而去。北境地域不小,三省之广。边将将其战事,此时出发,快马亦需三天。
一个时辰之后,天色暗沉,雪极大,雪的深度已经到马的小腿位置了。
再往前便是驿站,水崇勒住马:“公主,金大人,在此处修整几个时辰。雪大,等积雪厚起来了,换雪橇走。”
桐桐二话不说,从马上翻下来,抬起手好似离了四爷站不稳,但其实是知道这一路寄奔,四爷冻的够呛,叫他扶着点。
四爷借着桐桐的力,稳稳的下了马:“听您的。”说着,便安排冯唐:“修整。”
这么多人,驿站哪里容的下,数十人有一个火堆,能融化积雪喝些热水,吃点干粮就不错了。这些兵常年在京城,每年狩猎的时候必在,日常训练也有,但是这般的艰苦条件,他们哪里受过。
桐桐扫了一遍,低声跟四爷说:“大部分带着也没用,况且,雪橇必没有那么多,咱们也带不走。”
四爷:“……”水崇故意的!要么,自己和桐桐半路辄止;要么,就只能主动舍弃护卫。
若半路改了主意,别管为什么,北境之人会如何看?他们看的只是自己和桐桐吗?这看的是朝廷。
若要走,客观上就是没法带护卫了。这要是去,别管大规模小规模的战争,在战场上若是把命丢了,朝廷又能说什么?
所以,杀人的办法很多,真要这么杀,就很高明。
四爷转身看过来的冯唐,冯唐面色凝重:“大人,天公不作美,只怕……”
“在军中挑数十好手跟着,其他人反悔原地待命。”
冯唐朝水崇那边看了一眼,低声道:“金大人,只怕……不妥当。”这样的天气,这样的境况,叫您和公主出个意外,太容易了。四爷摆摆手:“无碍!就这么办。”
这边说着话,那边也围在一处。
水渝朝那边三人看了一眼,低声道:“老叔,您猜猜,这小白脸和小公主是打退堂鼓呀,还是把这一千人马扔下?”
水崇斥责道:“慎言!”
水渝便有些不悦,水涌拉了拉老二,示意他别言语。
陈瑞武见水渝不悦,忙道:“老叔王,那二人一个文弱,一个养于深闺,并非二爷轻视于这二人。实在是这位金大人办事不地道。借着甄家的事,拆着甄家的台。那位公主呢?出嫁后一心想着夫家,想着母家,却全然忘了她究竟是谁家骨血。
甄家不是败在金镇之手,而是败在甄应嘉心软,没舍得对骨肉血亲下手。若不然,而今之境况将截然不同。”
“正是!”马高附和道:“可见,心狠之人常存。此次,万不可手软。朝廷已然露出獠牙,北境若亡,咱们都将不存。”
陈瑞武乃是齐国公府后人,他的兄长陈瑞文在京,还承袭着三品威震将军的虚职。
而马高是治国公府后人,他的兄长是马尚,也有三品威远将军的虚职挂着。
水崇摇摇头,“莫要轻视了他们,这金御史能御马疾行,可见有人说他擅射,是千真万确的。”
“既然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,那岂能躲在大帐中不迎敌?”水涌轻笑了一声,“若是如此,那就自当尊着,敬着,处处抬举着才是!”
几人对视一眼,都露出心照不宣的笑意来。
马高朝那边看去,大雪里,火光照着,雪将光反照出来,能看清楚不远处的人。那位公主长的真的是极为貌美的,怪不得当年差点进了东宫。
这般姿容,蒙古南王焉有不动心之理?
他嘴角勾起些冷冽的笑意来,抬手拔开酒囊的塞子,灌了一口烈酒。这金家原也不过是卑贱之家,上西宁王府,也只敢求娶老王妃身边的婢女。
结果,才几十年而已,这便变了。变了就变了,一朝飞黄腾达,便先对着老主子下刀子。
自家姑母为西宁王妃,结果呢?被宫里黜了王妃之位,西宁王府因他们而彻底没落。
桐桐回头朝那边看了一眼,对上阴沉的视线,她转过头来,问四爷:“那个最矮的是谁?”
四爷扫了一眼,“马高,出身治国公府,娶了西宁王之女。”
“姑表,亲上做亲?”
嗯!
“难怪呢。”桐桐没再去看,而是抖了抖头上的雪,又给四爷拍了拍落在身上的雪,看着四爷朝水崇那边去。
水崇看着走过来的人,笑道:“请金大人随公主去驿站暂歇。”
四爷看了看将士,就道:“公主说了,既然慰军,自当与将士同甘苦。叫我谢谢老将军的关心!另外,也来告知一声,因雪橇有限,骑兵而今难行。公主打算留数名十近卫,其他的一律遣返修整。还请老将军派人带路,以免生人生面孔,引起不必要的麻烦。”
水崇心中着实意外:“只带数十人?只怕不妥。公主之心,臣感佩。但若是可行,还请公主跟随骑兵营一起返回。有金大人代劳即可,这般天气,公主乃女子,将士们如何会挑理?”
四爷还未说话,桐桐便走了过来,高声道:“感念老将军体贴!福佑虽一介女流,但身有皇命。圣上知将士劳苦,此心此情,若不能传至边陲将士,便是福佑之过。因而,不敢辜负,不敢推脱。老将军莫要以福佑为念,当行军只管行军,莫要因福佑之故,延误大事,那便是福佑之过了。”
水崇:“……”处处是皇命,那便不再劝说,“请公主稍作休整,三个时辰之后,出发。”
好!那就三个时辰之后出发。
千人的骑兵稍微休息了半个时辰,吃了一些,喝了一些,转身回去了。再走一个多时辰便是城外,城外有营地可以安置他们。
冯唐留了下来,一共挑选了八十个好手。水崇叫人送来十个雪橇,足够这些人用了。
火堆点起来,人和马都只能在背风的地方点着火取暖。桐桐把饼子放在火上烤着,然后递给四爷,两人就这么简单的吃了一些。
吃完喝了,桐桐往四爷腿上一趴,四爷又往桐桐背上一趴,身后贴着马,身前有火堆,这么着谁都不算太冷。然后就这么快速的睡着了。
三个时辰,也就是夜里过了子时之后了。
桐桐听到动静醒来,这才发现,除了火堆边,其他地方的雪应该已有小腿那么深了。
她一动,四爷才醒来,这见鬼的天气!他看向水崇那边,行!折腾爷是吧?回头爷要不折腾够你,爷就白活了。
卫若兰后悔没回去,非要留下来。谁知道夜半之后,气温是这样的。原以为京城就算是冷了,谁知道这地方……半夜能冻死人。
冯唐叫人从驿站打了酒来,一人一个酒囊挂着。
水崇再次过来确认:“公主,您也看了,就是这样的天。您要么就在驿站歇着,等天亮了,叫人送你回城。若不然,昼夜赶路……”
“我心意已决,老将军莫要再劝。”桐桐说着,过去率先上了一个雪橇,“一切听老将军号令!”
四爷一脚深一脚浅的过去,没急着上雪橇,反而把雪橇都检查了一遍。
这一检查,便发现了问题。这雪橇有几处都松动了,跑不出十几里,怕是就该散了。
他叫了人来,将这些都矫紧了,这才上了雪橇,抬手把桐桐包严实,这才说水崇:“莫要以我们为念。”
胆气倒是足!
不仅胆气足,这谨慎上来,也当真是难寻。
水崇再不问了,既然如此,那就出发。
马儿拉着雪橇,行进在雪原上。两边密林里是雪压断树枝的声音!不时的有狼嚎声,有虎啸声,有熊瞎子觅食的声音。
冯唐的弓箭就在身上背着,全程戒备。这会子心里当真是害怕了,若是没注意雪橇,这会子雪橇松了,这会子前面的人已经走远,便是喊,对方也可以说顶着风没听见。
一旦落在后面,又走不了,这周围山林的野物就足够将人分着吃了的。便是侥幸得活,就这个天气,前不着村后不着店,冻不死也饿死了。
桐桐看着前面那一行人,心里咬牙切齿:这是想反的心从来没停止呀!
要么说,原著上元春封妃,封贵妃,又下令省亲,荣宠无限呢?不麻痹大意了,这北境还真就不好啃。
瞧瞧!朝廷册封的公主怎么样?巡边御史又怎么样?
想杀不奇怪,但真敢杀,敢不听的尝试着去杀,花样层出不穷的杀,毫不掩饰杀意的去杀,这当真算得上是猖狂了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