红宇琼楼117

这一路走的果然是不顺畅。

今儿有百姓拦路,说要叩谢皇恩!这种的你怎么办?你能把百姓都赶走?

行啊!要沐浴皇恩,是吧?

桐桐就隔着帘子点了几个跪在路边的妇人,叫她们带着孩子只管来。

都是普通农户家的女人,哪里见过这个阵仗,上来一问,什么都露了。

四爷黑着脸,将父母官的官帽子给摘了,巡边御史巡查,当着御史的面你欺民欺君,官也莫要做了,派几个人捎带折子,回京去吧。

结果这一桩事隔了才一天,半路上又有拦路告状的,说是出了失踪案,有年轻女子接连失踪。

四爷直接处置了父母官,这么大的案子怎么不报?事关人命,要不能破,便要一级一级上报。若此案为真,那就是你失职。

而后案子撤回,报案人被打了十杖。

卫若兰跟冯紫英道:“此事万一为真,岂不是……”

冯紫英一脸的疑惑,心里不无忧虑:“是啊!万一呢?”他用了饭想跑,冯唐喊住:“作甚?”

他这样那样的一说,而后便道:“不过是借着今晚的时间,去细查一二。”

冯唐冷笑:“你去过几个地方?见过几个人?这种案子……金大人能错判了?”

万一呢?人命关天之事,谨慎一些又如何?

冯唐连声冷笑:“拦钦差,告御状,此等大事,沿途街巷才几人?”

啊?

“啊什么?”冯唐指着外面,“所过之处,并无百姓围观。而此时,冒出来个告御状的,合理?”

冯紫英:“……”确实不合理!

“那告状者外穿布衣,可衣衫鼓鼓囊囊,穿的极为暖和,袖口隐隐有锦缎露出来,你可瞧见?”

冯紫英:“……”他还真就:“……未曾留意!”

“那你查探个甚?”冯唐起身,“身为公主护卫,此时你该当值。还怵在这里做什么?”

冯紫英麻溜的转身去了,果然回来乖乖站岗了。

站岗并无甚累人的地方,不过是比较煎熬罢了。小地方的驿站,房舍极小的。房内说话声音再小外面也是听的见的。

就像是公主在问驸马:“香吗?”

“香。”

“放了些胡椒,出出汗就好了。”

原来是公主在屋子里的茶炉上用砂锅炖了汤,不知道是放了什么作料,一股子鲜味隐隐传来。

两人在里面嘀嘀咕咕的说话,无甚要紧的事,东一句西一句的。而后公主又在喊着给驸马烫脚,驸马不知道说了什么,公主笑的咯咯咯的。

就说驸马这过的是什么日子?年少有为,朝中新宠,贵女娇妻,天下男子向往的也不过是这种一手权利一手美人的日子。

外面吹着冷风,可两人听的心热。看着摇曳的树枝,看着不时被惊动的夜飞的鸟儿,两人这里看看,那里看看,转移注意力。

鸟儿扑腾着翅膀,停在一处院落里。

有人推开门,搓着手过去将鸽子抓起来,取了竹筒,然后急匆匆去了前院。

“老叔王——老叔王——有信儿。”

一个四十许岁的英武男子一边看着手里的条陈,一边点头示意侍从出去迎接。

“老叔王,有信儿。”这男子这才抬起头,伸手接了。将信从竹筒里取出来,靠近烛火看了,然后叹了一声,将信点燃,扔到火盆里由着它化为灰烬。

这个金镇,处置的太过利索了。若是再这么下去,越发显得刻意。

他下令:“莫要管御史一行,随他们去吧。”

是!

人出去了,此人在书房里转着,良久之后才又写信,而后站在窗口,将窗户打开,朝外吹了口哨。

口哨一响,一只鹞子飞来,停在了窗户上。

男人抓了一把肉放在手掌中,鹞子接连琢食了。他这才把信挂在鹞子脚上,抓起来朝空中扔了出去。

鹞子扑腾着翅膀,朝更北的方向飞了出去。

而后,他又伏案写信,从鸽子笼里抓了鸽子出来,将信绑在鸽子腿上,又将鸽子放飞了。这只鸽子朝南而去,正是京城的方向。

桐桐正上车辇,看着群鸟从头顶上飞过,她默默的收回视线,撩开帘子进了车厢内。

冯唐朝后一看,这才下令,出发。

总的来说,这一路还算是顺畅。公主不是娇气之人,是个好伺候的主子。

他朝前指了指,跟驸马说:“后天便可入北境。”

四爷笑了笑,看了看天色,桐桐说,三天内必有雪。只要到了北境,便是落雪了,也是不怕的。

今儿一天不见雪,天阴着,风飕飕的刮。

都害怕第二天落雪,眼看都到地方了,这要是落雪,挺麻烦的。结果第二天天更阴沉,却依旧不见雪。

第三天早上,有雪花零散的往下飘,所有的人都松了一口气,再有半日就可到达北境了。今儿都不要歇息,赶到地方再说。

许是快到地方了,计划大半天的路程,半天就到了。赶到午时,正好赶到。

北境的官员尽数在此迎接,从北静王府的老叔王水崇,到北静王府的二爷、三爷,都在此处恭候着。

老叔王乃是私下的称呼,事实上,水崇没有爵位,只有职位。他是老北静王的兄弟,常年驻守北境。王府事务多是他在管理,因此,人称老叔王。

此人四十许岁人,身材高大威武,面容冷峻,头发乌黑,身着重甲,当真是威风赫赫。

四爷骑在马上与这人对视,对方不见礼,他也未曾下马,谁都不肯相让。

这边五千人的人马静默无声,那边数百人的文武官员以及数千军士,也都默默站立。

北境的界碑像是一道无形的墙,隔着内外一般。

桐桐从车帘里往出看,见围观瞧热闹的百姓不少,多半都是妇人在边上观望。她们不忌讳抛头露面。

桐桐指了西安王妃赠送的软甲,银翘拿过来给公主穿上。

银翘又取了那把短刃,正适合佩戴。

桐桐摆手,指了指边上的匣子。银翘愣了一下,连忙跪下双手捧起来。

这里面放的是御赐的重剑,桐桐将其请了出来,拎着剑起身就要出去。可手抓到车帘了,就听到四爷说:“听闻北境有双雄,北境老王爷无缘得见,而今能见老英雄,足慰平生矣!”

四十许岁,在而今来说,就可自称为老了。

若是将人往年轻了说,反倒显得不尊重了。

水崇脸上扬起了几分客套的笑意:“金御史客气!老夫早闻御史大名。江南之地,因金御史而天翻地覆,而今金御史来北境,此亦乃北境之福。”

冯唐看向北境官员,此刻只觉得气氛比之刚才更显凝重。

江南因金御史,官员折损过半;而今金御史来北境,又得取多少脑袋?

老叔王此话就是这个意思!敢问,这些官员听在耳朵里又作何想?谁又能不排斥金御史。这敌意几乎化作实质,凝结在这冷冽的空气里。

四爷也笑了起来:“承蒙老英雄夸赞,惭愧的很??。江南文风鼎盛,而北境好武成风;江南富庶,北境苦寒;江南乃朝廷赋税重地,北境需朝廷拨军费银钱。如此种种,不一而足,怎可比较?”

冯唐心里暗暗喝彩,言下之意:江南文弱,我单枪匹马,便可挑翻江南;北境将士十数万,我只带区区数千人,你便惧怕了吗?

水崇哈哈大笑,北境的武将便跟着大笑起来,这笑声震的附近林子里的鸟儿受惊一般飞了起来,在头顶盘旋。

就见水崇下马:“臣等叩请圣安。”

“臣等——叩请圣安!”

四爷坐于马上,看着跪下的文武官员,朝皇城的方向拱手:“圣躬安。”

说完才从马上下来,将水崇扶起:“诸位请起。”

水崇顺势起来,看向车辇的方向:“公主奉旨,理应拜见。”

桐桐这个时候才接了话,她在马车里朗声大笑:“老英雄驻守北疆,劳苦功高,该我这个晚辈拜见你才是呀。”

说完,她撩起了车帘子,从马车里走了出来,稳稳的站在车辕之上。

她站的高,将这些人尽收眼底。她笑着居高临下的看水崇:“老英雄,幸会!”

众人皆抬头朝上望,雪中高处,站立一女将。红袍金甲,手持黑剑,乌发金冠,白面黑眸红唇。在这白雪纷飞的时候,就这么出现在眼前。

一个打着幌子的异性公主,皇上的外甥女而已,若非所嫁之人有几分能为,她又何来体面?

此女子经历颇为传奇,也着实算是伶俐聪慧,然一介女流,后宅中的脂粉英雄而已!

自来对所谓的公主,北境上下无不是做此想的。

可万万没想到,这位公主是这副模样,与众人以为的相去甚远。

美人明艳,却不怒自威,凌然不可犯。

水崇只能屈膝,单膝跪地:“臣拜见公主。”

“臣等——拜见公主——”

桐桐从马车上跳下去,疾步走到水崇面前,抬手去扶水崇:“老英雄请起。”

水崇纹丝未动,而后朝后躲去:“谢公主。”并不要她扶。

桐桐的手如影随形,扣在他的手臂上:“老英雄请——”

水崇觉得了手臂被轻轻托起,有些意外,但并未再躲,就势站了起来。

桐桐才要转脸跟其他人说话,就听到远处马蹄声急,而后是一声紧一声的奏报:“边境来报——蒙古发兵二十万——边境来报——蒙国发兵二十万——”

水崇以及所有的武将,尽皆翻身上马:“公主,金御史,军情如火,耽搁不得……失礼了!二位请便,老夫得去督战……”

战个屁!大雪马上就要下来了,这仗怎么打?

糊弄鬼呢?

桐桐喊道:“老英雄且慢……”

“公主,军情不得延误!莫非公主要去慰军不成?”

激我?桐桐笑了:“奉旨慰军,岂敢避险?!”

明天见!PS:以前不知道初中到底有多卷,现在终于深刻的体会到了。孩子开学不到一个月,我先崩溃了。每天六点半起床,赶到七点十分到校。晚上七点二十五放学,七点四十分到家。回来喝水、上厕所,稍微吃点水果就七点五十。从这个时刻起,到晚上十一点,中间连喝水的时间都没有。七门功课,各种打卡、背诵、检查、听写、签字,家长得全程陪着。不是孩子不自觉,是那些作业没有家长配合不能完成。要是十点五十完成,喜大普奔,能洗个澡。要是十一点,或是十一点多一点完成,那完了,孩子说,就让我臭着吧,我不洗了,太累了。

我们早前就商量说,如果太累,咱自己松松手,别逼孩子。可现在不是说家长不撒手,而是被推着,就得这么弄。不完成作业,老师会打电话,叫家长,孩子在学校就不自在,他说还不如累点就累点,反正大家都累。

真的!太卷了!太累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