甚至有人心疼起了县衙的钱袋子:“大人,这这会不会太多了些,属下若拿回家,家里那位怕是以为属下偷了县衙钱库”
沈筝嘴角微弯:“咱们县衙账上咋样,许主簿最清楚,他若不想发,这么多红封,本官一人哪里封得了?既给了你们,就好好拿着,回去合计合计咋用,新年嘛,给家中添些新家伙事儿,一家人美美满满过个新年。”
“诶——!”
见她如此,众人不再推脱,只是脑子还有些发懵,要时不时地摸下兜里,当指尖触碰到粗糙的红纸时,才能确定——一切都是真的。
“红封发完了,接下来就是”沈筝抱起一个用红绳捆好的“大礼包”,伸手介绍道:“衙里替大家准备好的节礼!”
“哗——”
“这、这也是给咱们的?”
看着那标志性的米面袋子,还有一大块用稻草杆捆起来的肉,众人直感觉刚刚好起来的脑袋又晕了起来。
“既摆在这儿,不给你们给谁?”沈筝拍了拍“大礼包”,一股白灰从面袋子上炸出来, 呛得她轻咳两声。
“咳咳——米二十斤,面十斤,猪肉五斤,县衙的一点心意。”
小袁闻言赶紧抬手接住下巴,“衙里的‘一点儿’心意,都够我们一大家子吃一个月了大人,这也太”
太大气,太豪迈了吧!
进县衙当差,简直是他这辈子做得最正确的决定!
“其实年礼不应该只有咱们县衙有。”沈筝突然说:“往后不论是县里的布坊还是印坊工人,都会有年礼的,也与县衙一样,收益好的时候多拿些,收益差便少拿些,多少都是心意。”
沈筝没说的是,她希望每一个,为自己的小家、为大周这个大家奋斗之人,都应该得到应有的回报。
米面袋子都有些出灰,但所有人都紧紧将它紧紧抱在怀中,袖子与胸口一片白都不在意。
见他们高兴,沈筝心中也高兴,拍了拍手:“好了,除旧迎新之时,当喜气盈庭,祝诸君新岁顺意,诸愿皆偿!多的本官就不唠叨了,散了吧。哦对了,晚上记得来衙里吃年饭!”
捕快衙役们听话地抱着“大礼包”转身,而后又突然反应过来似的,突然转身大喊:
“祝大人新年发大大大财!希望咱们县成为大周第一县!”
“祝大人官运亨通,官拜丞相!”
“”
与沈筝的祝福比起来,他们的祝福更加简单粗暴。
但
“丞相是不是有些太为难本官了?”
给捕快衙役发完年终奖后,许主簿又扛着一份年礼,跟着沈筝去了公厨。
还没走到公厨,沈筝便闻到一股浓郁肉香,她嗅了嗅,笃定道:“老鸭汤。”
许主簿跟着嗅了嗅,“属下鼻子没大人好。”
“”沈筝感觉这不是夸赞的话。
迈过小门槛,两道身影正在公厨里头忙活,缭绕白雾将他们身影笼罩在其中,以至于二人没看见沈筝与许主簿。“赖叔,赖婶儿。”沈筝走了过去,香味儿更浓郁了。
“哎哟——”赖婶儿见状赶紧放下手中的菜,满脸笑意:“大人来啦!里面脏,有何事您出去吩咐便好,您稍等!”
说着她便要脱下围裙,沈筝赶紧道:“没啥事儿,就是衙里发的年礼,本官与许主簿正巧有空拿过来,顺道看看晚上的菜。”
“年礼?!”赖叔一听也凑了过来,连菜刀都来不及放下,吓得赖婶两只手一起招呼他:“你把刀拿过来对着大人作甚,放回去,赶紧放回去!”
好一阵推辞后,许主簿手中的年礼终于脱了手,沈筝二人也没多留,看了看菜式便出了公厨。
公厨内,剩下还在发愣的两口子。
赖婶儿揪了一把赖叔,还没来得及发问,便听对方道:“好痛!老婆子你揪我干啥!”
“是真的啊”赖婶看着安安静静躺在角落的年礼,喃喃道。
后院中,沈筝在前,许主簿微微落后半步。
捕快与衙役们回家放东西,方子彦与余南姝都在裴家摊子上帮忙,余时章在印坊,沈行简在县学,梁复在布坊,卫阙在码头。
偌大的县衙一下就冷清起来,没人在身旁叽叽喳喳逗乐,沈筝还有些不习惯。
“你呢?”二人绕过景门,沈筝放慢脚步,转头问道许主簿:“今晚用了年饭便走,还是明日白天走回柳阳府?”
许主簿走上前来,与她并肩,思索片刻道:“属下初一再回去。”
“又是初一?”沈筝看向他。
方子彦说初一回,许主簿也说初一回,难道柳阳府不兴家人一同守岁?
“又?”许主簿抓住重点。
沈筝“啊”了一声,“方子彦也说三十不想回家,还说什么县衙就是他家,方家回去拜个年便是。你呢?县衙难道也是你家?”
许主簿家人都在柳阳府,甚至乔老还认识,可这大半年以来,许主簿拢共就回了一次家。
按他所说,是祖母寿辰。
不过这人也忒不恋家了吧。
许主簿并未回答沈筝问题,而是笑了起来,“衙门封印,需留人值守,属下初一初二回家,初三就过来。”
沈筝了然点头:“你担心这个?本官一天到晚都在县衙,你不用来,安心回家陪陪家人便是,初七再来。”
封印日其实有长有短,有的地方封印三日,有的地方封印七日,有的地方封印半月,柳阳府这边的衙门,都默认封印八日。
也是个折中数。
“再看吧。”许主簿也没答应,而是囫囵答道:“属下还是初一回去。”
见他对打工的热情如此高涨,沈筝也不好再劝,与他说起了年后便要开工的布坊一众事宜。
落日西斜。
今日的县衙后院,足足摆了四桌,每桌上热菜凉菜再加上汤,共计十六个菜式,一桌险些放不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