秀英心里清楚,这事儿自然不能就这么算了。虽说张太奶不是赵家的人直接杀害的,但究其根源,却是因为赵家当初修围墙时偷鸡耍滑,才导致了这场大祸。责任肯定要追究,可绝不是在这万分危急的节骨眼上,村子此时经不起任何的冲动和鲁莽了。
秀英紧紧盯着翠花,认真地说道:“翠花,如今这局势,你最重要的任务就是盯紧赵家那几口人,绝不能再让他们整出什么幺蛾子,给村子添乱。”
村长也在一旁附和,转头对秀英说道:“依我看,还是得找几个踏实得力的人去修缮围墙。就赵家那一家子,没一个能让人放心的,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,靠他们肯定不行。”
李屠夫主动站了出来,拍着胸脯说道:“要不我带几个巡逻小组的兄弟去修吧。上次修建围墙剩下了不少材料,正好能派上用场,也省得再去折腾了。”
老村长听后,重重地点了点头,说道:“好,那就辛苦你了,务必尽快把围墙修好,可不能再出岔子。”
张太奶的遗体停放在自家院子里,此刻的村子,已然被紧张的备战氛围所笼罩。这场葬礼,无法像往常那般大张旗鼓地操办。
依照农村的习俗,办丧事时,本应邀请全村老少来吃豆豆酒,热热闹闹地送别逝者。到了丧事结束那天,还会挑选几位身体强健的男子,也就是俗称的“四大金刚”,抬着老人的遗体去往山上安葬。
如今,院子里冷冷清清,只有几位与张太奶熟悉的老友,默默守在一旁,眼神中满是对张太奶的不舍。在这充满肃杀的氛围里,这场葬礼显得格外凄凉。
村里的人自发地换着班前来悼念张太奶。张太奶年事已高,对于身后事早有准备。身上穿的那身丧服,是她亲自挑选布料,一针一线缝制而成。而那口棺材,是前些日子她卖了辛苦劳作收获的红薯粉,用赚来的钱,特意去城里购置的。
在这个村子里,老人们大多都有这样的习惯,喜欢在生前就把这些死后要用的物件准备妥当。在他们看来,只有如此,心里才会觉得踏实。
扶苏和追影在秀英家下人的带领下,缓缓朝着院子走去。还未走近,扶苏的心便开始不受控制地“怦怦”狂跳,仿佛预感到了什么。
来到院子外,一股浓烈的香烛纸钱气味扑面而来,刹那间,扶苏的心陡然一沉,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。
当他走进院子,看见三狗子身着麻衣,头戴孝帽,跪在那口黑色的棺材前。扶苏的脚步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,眼眶瞬间泛红,轻声唤道:“狗子哥……”
三狗子听到声音,缓缓回过头来,满脸泪痕,他用那已然嘶哑的嗓音,哽咽着说道:“阿苏,娘没了……”
扶苏像是被抽走了全身力气,脚步踉跄地走到棺材旁,颤抖着伸出手,轻轻触摸着那冰冷的棺木,质问道:“这是怎么回事?到底是谁杀了张太奶?”三狗子抬手抹了抹眼泪,想起秀英的交代,村子正面临危机,绝对不能挑起内部矛盾。要是让阿苏知道这一切是赵家偷工减料修矮围墙才引发的祸端,以阿苏那火急火燎的性子,肯定会不顾一切地冲到赵家去理论。更何况,阿苏现在还处于被关押的状态。
三狗子强忍着内心的悲痛与纠结,低声说道:“是匪人翻墙闯进了咱们村子,张太奶刚好在后山撞见了他们。”
扶苏听到这话,双眼瞬间眯起,眸色变得愈发深沉,追问道:“张太奶好端端的,怎么会去后山?”
三狗子心里“咯噔”一下,眼神开始闪躲,说话也变得支支吾吾起来:“娘……娘包了饺子,想着给你送去,就在去的路上碰到那些匪人了。”
听闻此言,扶苏的双眼瞬变得通红,他紧咬牙关,拳头下意识地狠狠捏紧,下一秒他“扑通”一声重重地跪在了张太奶的灵位前。
伴随着沉闷的撞击声,他连磕了三个响头,每一下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,仿佛要将内心的愧疚与悲痛都通过这几个响头宣泄出来。不一会儿,额头上便泛起了红印。
在张太奶的心中,早就将他当作亲生儿子般疼爱。然而,由于种种无奈,他却无法认下这个娘。此刻,跪在灵前,他在心底默默地呼喊着:“娘,儿子不孝啊!您对我恩情,我却没能护你周全。您放心,儿子这就去给您报仇,定要让那些恶人血债血偿!”
秀英家的下人怕他做出什么过激举动,上前一把拉住他,劝道:“阿苏,你可千万别激动啊!杀张太奶的那帮贼人,已经被村里的巡逻队给解决掉了。张太奶是为了给大伙通风报信,不得已暴露了自己,她是咱们村子的英雄呐!”
见扶苏仍满脸怒容,下人又赶忙补充道:“更何况,你现在身上的药劲儿还没过去,根本使不上力气呀,可别冲动误事!”
众人的劝说还未说完,村口突然响起了铜锣声,
铛铛铛
三声短促且急切的声响,这是村里约定俗成的信号——大家立刻进入一级备战状态,意味着村口已然出现了险情!
秀英和老村长一路小跑赶到时,眼前已然是一幅严阵以待的景象。手中握着弓弩的妇人们,站在围墙下搭建好的木板上,紧紧盯着围墙外的动静。
而在村子的空地上,投石器早已准备就绪,一个个石槽里装满了巨大的石。
围墙里面,站满了手持弓弩的青壮男子。他们箭头直指围墙外预防着可能出现危险的方向。
村门处,一根粗壮结实的木头横亘在门后,将村门死死抵住。木头后面,是一群手持大刀的男子,刀刃在日光下反射出凛冽寒光,整个村子,在危急来临的第一时间,迅速凝聚成一股强大的力量