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叫侯爷久等了。”南槐香朝苏颉行了一礼。
这些简单的礼仪,南槐香已经学得很好了,她虽然想学更深一些的,但往后的路该怎么走还没定下来,因此也不好提。
南槐香不提,苏家自然也不可能主动让她去学,免得叫人以为是在嫌弃她。
苏颉赶紧回了一礼:“今日辛苦你了。”
面对南槐香,苏颉总是有些别扭。
一来是南槐香之前在李家村的时候,就经常被别人调笑,说她长大了是个美人,一定会给哪家的员外当妾,过上好日子。
苏颉还记得为此,南槐香跟人打了一架,说她绝不做妾。
另一个,苏颉总觉得自己最真实的样子南槐香早就看过了,怕她说自己装公子哥儿。
可看到南槐香也规规矩矩地行礼,苏颉的心里却有些心酸。
行过礼之后,两人便没有再耽误时间,南槐香上了马车,苏颉骑着马跟在一旁。
走了会儿,苏颉忍不住问道:“你在侯府还习惯吗?”
南槐香听到这个问题,不由得愣了一下。
唉,这李颉成了苏颉,果然就不知人间疾苦了啊。
跟在李家村的日子比起来,习不习惯的还重要吗?每天锦衣玉食的,哪怕别扭到死自己也愿意啊。
但南槐香还是认认真真地回:“李家村怎样的日子侯爷是知道的,与侯府天壤之别,我若说习惯侯爷怕是也不信的,所以,侯爷可以换个问题问我。”
“换什么?”苏颉微怔。
“侯爷如果问我喜不喜欢侯府的日子,那我肯定回,我很喜欢。”南槐香道。
听到这个答案,苏颉不由得脸一红。
是啊,不论是李家村的哪个人,包括自己,到了苏家谁能说习惯?谁又能说不喜欢?
“喜欢就好,侯府空的院子多,你想住到什么时候就住到什么时候。”苏颉说出这话的时候,心里没由来得一阵欢喜。
“那可不成。”南槐香回道,“我喜欢的多着呢,难道都要收归己有么?侯府再好,也不是我家呀。”
“那,那你要如何?”苏颉声调有些急了。
“也不要如何,就是想在京都寻一处可以谋生的地儿。”南槐香说到这里,顿了一下又道,“大姑娘说了,若是我今日帮你办妥了此事,就帮我谋一个差使。”
“你是故意说给我听的?”苏颉反问。
“你怎么,怎么直接说出来了呢?”虽然隔着车帘,但南槐香的耳朵还是红了一下。
南槐香的确是有些小心思,希望苏颉对自己有一点恻隐之心,好好地处理今天的事情,那自己的差使就有望了。
“你有什么要求,可以直接跟我说。”苏颉往车厢看了一眼,却只看到了晃动的车帘,“若我能做的,必定会帮你的。”
“知道了,我就是希望能有个差使,然后攒些银子,再盘个铺子自己做买卖。”南槐香的声音越说越轻快。
虽然隔着车帘,但苏颉好像还是看到了她嘴角在笑。
“好,那咱们今日好好地把事儿办成。”苏颉很愿意满足南槐香的愿望,“你觉得在大姐看来,怎样才算是办好了呢?”
“不给银子不买宅子,然后把李家赶出京都。”南槐香说道。
“这能做到?”苏颉不是不愿意,而是觉得李家人肯定不会答应。
“当然不能,所以今日侯爷您态度坚定一点,不要给李家人希望便成。”南槐香撩开车帘,看着苏颉,“后面的事情,夫人和大姑娘会办好的。”
苏颉低头看着南槐香亮晶晶的眼睛,心里突然就落了一拍。
“好!”苏颉木讷地点了点头。
南槐香冲着苏颉笑了一下,眼睛更亮了。
苏颉赶紧挪回目光,过了一会儿再看的时候,车帘已经落下了,他心里不由得一阵失落。
马车终于到了铃铛胡同,这里窄,马车进不去,因此南槐香在胡同口便下了马车。
苏颉便也将缰绳交给下人,自己陪着南槐香往里走。
刘氏正要出门拿糖,看到南槐香和一个男子过来,不由得愣了一瞬。
“香香啊,你怎么带着个男人过来啊?”刘氏朝南槐香迎了过来,“今日不是说让李颉过来么。”
“二嫂,我说什么来着?”南槐香落了脸。
“是是是,苏颉,叫苏颉,是吧祖宗?”刘氏白了南槐香一眼,又瞟向了苏颉,不由得面颊都有些微红,“这小郎君长得可真俊,香香,不会是你相好的吧?你可真能干。”
一句话,说得南槐香和苏颉都红了脸。
“二嫂你可别胡说了,这是苏侯爷。”南槐香在刘氏身边压低声音道。
什么?刘氏的眼睛瞬间瞪圆了。
当初苏颉参军入伍的时候,刘氏还没嫁到李家,因此还没见过他的面。
可即使如此,看到如今富贵已极的苏颉,不相信这样的人会在李家那地儿长了十年。
“真真真的啊?”刘氏都结巴了,“他他他,他真的是……”
“真的是,二嫂你快进去禀报吧。”南槐香轻轻推了刘氏一把。
“好,我这就去。”刘氏慌慌张张地转身就往院子里跑,跑到一半顿住了,我为什么要听南槐香的啊?
但,算了,还是赶紧去告诉婆婆吧。
钱氏正在屋里喝粥,京都米贵,现在李家每天早上都喝粥,能省一文是一文。
一碗粥刚喝完,便看到刘氏气喘吁吁跑进来:“娘,娘……”
“叫魂啊?”钱氏不满地看着刘氏,“福气都被你叫没了。”
“娘,我哭的时候你说福气叫我哭没了,叫的时候又说被我叫没了……”刘氏同样不满,“您就是看我不顺眼。”
“究竟什么事?”钱氏懒得跟刘氏多说。
“哦对了,苏侯爷过来了。”刘氏指着外面道。
“什么?”钱氏一时没回过神来。
“李……”刘氏正要说,钱氏已经冲出去了。
此时,南槐香和苏颉刚进院子。
钱氏看着院中那个丰神俊朗的少年郎,一时之间竟不敢相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