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嗯,他就在您门外。”
谢音:“…好。”
她重新换了一身衣服,走出卧室。
长廊外的庭院里,站着一个穿着深色西装,身姿挺拔的男人。
谢音走过去时,他闻声转过身来。
谢音抬眼看着他,稍显局促的唤了一声:“…陈州长。”
月色皎洁,陈鹤礼垂眸看了她很久,才缓缓念了她的名字:“孔今越。”
“雄关漫道真如铁,而今迈步从头越。好名字,不愧是你父亲起的。”
谢音和他对视:“…谢谢陈州长。”
陈鹤礼温柔的笑笑:“叫我叔叔就行,不用这么局促。”
谢音点点头:“叔叔。”
陈鹤礼应了一声,然后问她:“困吗?”
谢音其实很累很困,但只能打起精神,礼貌的说:“不困。”
陈鹤礼笑了一下:“那陪叔叔去个地方。”
“好。”
陈鹤礼走在前面,谢音慢慢跟在他身后,直至走到后面庭院的一棵栾树下。
正值栾树花期,月光倾洒在粉红色的花叶上。
陈鹤礼走到墙边,拿了一个小铲子,蹲下身没挖几下,就从土壤里取出来一罐密封好的酒。
他把外面的密封盖打开,跟她说:“酒量怎么样?陪叔叔喝几杯。”
“好。”
两人坐在栾树旁的石凳上。
陈鹤礼取出石桌上的茶杯,给她倒了一点酒。
那晚谢音没喝几杯,但陈鹤礼喝了不少,说:“这个酒是你父亲当年埋下的,他比我大九岁,每次训练军队回来,就爱喝些酒。”
“我从小就跟他屁股后面跑,老偷他酒喝,每次被发现后,他都揍我,然后把酒换个地方藏。”
“后来他结婚了,有一天他跟我说他要当爸爸了,那时候我才十五岁,却比他还高兴。”
“我想着要是个儿子,生出来我绝对天天揍他儿子,谁让他整天揍我,要是个女儿的话。”
陈鹤礼说着停顿了一下,笑了笑:“要是个女儿的话,就不揍了,把所有零花钱都给她买糖吃。”
他说这些话时分明是笑着的,可谢音却看到了他眼睛里的泪。
“今越,其实你爸爸的死怪我,要不是因为我贪玩被俘,你爸就不用救我,也不会死在平州边境。”
“我不止一次的想,要是那天死的人是我,就好了。”
“这样我们两个人中,就有一个人能圆满。”
谢音听到他的声音,眼眶渐渐湿润,低头擦了擦眼泪。
陈鹤礼拿着剩下的半瓶酒,盖上密封盖,重新封好放回原位:“剩下的半瓶,叔叔下次来找你喝。”
谢音放下杯子,站起身:“…好。”
深夜里,谢音慢慢将他送到孔宅大门口。
走到门口时,他的秘书恭敬的给他打开车门。
陈鹤礼站在月色里深深的看向她。
谢音知道,他在透过自己,看当年意气风发的孔云廷。
不知道看了多久,他从车里取出来一把黑色的手枪,走过来递给谢音:“这个是你父亲当年贴身用的,现在就交给你吧,留个纪念。”
谢音接过沉甸甸的手枪,轻声说:“…好,谢谢叔叔。”
陈鹤礼抬手在她肩上轻轻拍了拍:“可能刚认祖归宗,还不太习惯,慢慢适应,不着急。”
“有事给叔叔打电话。”
谢音乖巧的点头:“好。”
陈鹤礼摸了摸她的脑袋,笑意温柔:“叔叔走了。”
“好。”
他的车开离孔家祖宅后,谢音才捧着那把枪往回走。
但刚走了几步,就脚步一顿。
陈建平站在不远处,远远看着陈鹤礼离开的方向。
谢音正打算礼貌的唤一声他时,陈建平就转身离开了,身影融入浓浓月色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