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忽而回过神，看着手里的缰绳，抿了抿嘴唇。
自己只是帮文辰尧看着马而已，免得那心大的人回来找不到马会哭出来。忘了他其实可以把马拴在原地，自己走人。
等文辰尧回来，他就劝文辰尧牵着马回去，别跟着自己。
然而，真的看见文辰尧回来后，孟昔又说不出口了。
文辰尧急匆匆地赶回去，春围第一名是谁他都已经忘了，随口答应了对方要的赏赐，就宣布开始自由狩猎，而后把接下来的事务全部交代给苏衔，就又薅了匹马去找孟昔了。
剩下一个苏衔沉着脸去给文辰尧找一个合适的摄政王，对外宣传皇上忽然身体不适，需要回宫静养几个月。
文辰尧飞快找到孟昔，笑道：“走吧，恪……咳，孟昔。”
孟昔看着文辰尧新的马陷入沉默，而后翻身上马，有些僵硬地点点头。
“我们去哪里？”文辰尧眼神亮晶晶地看着孟昔。
孟昔叹口气，拒绝的话到了嘴边，自动变成了回答：“梨城。”
“好嘞。”文辰尧想都不想就答应了。
春围场地在锦城，离梨城有些距离，但是两人都不着急。一个本就居无定所，一个巴不得一直黏在孟昔身边。
孟昔无奈地看着身边跟着的文辰尧：“你真的打算跟着我去江湖？”
“当然。”
“我先警告你，江湖不是什么好去处。”
文辰尧问道：“那江湖是什么？”
“……不知道。”孟昔拧着眉，这人怎么重点在这里。
“你都不知道，怎么说不是好去处呢？”文辰尧笑眯眯地，一点也不觉得前路有什么可怕。
孟昔于是不再说话，他发现自己居然说不过这小子。
“对了，你师父，是怎么把你捡回去的？”
孟昔回想了一下：“听师父说，她在云巫山底下捡到我的时候，我只剩下一口气，所以只能选择让我忘了之前的事，重新塑了一遍经脉。”
“……疼不疼？”
“不疼，我当时昏迷着，什么感觉也没有。”孟昔垂下眼，回答道。
不疼是不可能的，那样撕心裂肺的疼痛，足以使他从昏迷中惊醒，然后再次陷入昏迷，如此反复。
文辰尧抿着唇，将腰间的挂坠取下，递给孟昔。
“这是什么？”孟昔不解，接过来，看见玉坠上刻着一个“恪”字，“……他的东西？”
“是你的东西。”文辰尧纠正道，“这是你出生的时候，先皇送的玉坠。”
“……什么？先皇？”
“嗯。你……就是上一任皇上，襄帝。”
孟昔陷入沉默。
“我没骗你。”
孟昔犹豫地问道：“那你是……现在的皇上？”
在螭城待久了，孟昔也听说过当今皇上的那点“风流韵事”。
“呃，确实是。”
孟昔勒住马，停下来，神色不明地看着文辰尧：“是吗？”
“……今天天气不错。”
“所以，你就抛下你的皇位过来跟着我胡闹？”
“我才不是胡闹。”文辰尧撇撇嘴，“我是真的想跟你走。”
孟昔不置可否，再次骑着马走在前面，将刚才浮上脑海里有关皇上与苏允的谣言甩出去。
他就说，为什么自己第一次听见那种传言，就莫名地不爽。
文辰尧跟上去，小心翼翼地开口：“你，你生气了？”
“没有。”孟昔语气不善地回答。
但却没将玉坠还给文辰尧。
文辰尧笑了笑，跟在他后面继续走：“别生气啦，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。”
“说了没生气。”孟昔回头瞪了他一眼，“我可先说好，不管你是皇上还是王爷，跟着我去江湖别抱怨太苦太累。”
“放心放心。”文辰尧知道这是孟昔气消了，笑着应下。
去梨城就要先回京城，两人便路过了苏衔家里。
正好天色晚了，文辰尧便带着孟昔过去投宿。
苏衔看见两个人就来气，面无表情地把文辰尧和孟昔迎进去。
苏允正巧出来，看见文辰尧吓了一跳：“皇皇……皇上？不，不是，参见皇上！”
文辰尧说道：“诶，不用行礼。我只是来借宿的。”
“借宿？”苏允有些不明所以，苏衔分明刚说皇上生病了在宫中静养，还回越城请了慕容白过来当摄政王，怎么过了几天，文辰尧就冒出来在他堂兄家里借宿？
文辰尧点点头：“对呀。”
苏允迟疑地问道：“皇上不是……在静养吗？”
文辰尧朝他眨眨眼：“嘘，是微服寻访，自然不能让别人知道。还希望苏大人保密。”
“遵旨！”苏允赶紧点点头。
文辰尧笑了笑，跟着一边的苏衔走进去，露出后面的孟昔。
苏允刚想去关门，被孟昔吓了一跳：“你你你，你怎么在这里？”
孟昔冷眼看着他，把斗笠往下压了一点，没说话跟着进去了。
苏允心里犯着嘀咕，是他的错觉吗？怎么一个月不到的时间不见，孟昔对他的嫌弃和敌意似乎又多了几分？
所以他到底哪里惹到这位爷了？
苏衔给两人安排了一间房，就准备离开，孟昔皱眉，看着有些拥挤的床。
文辰尧则很满意这个安排，非常高兴地朝苏衔道谢。
苏衔脚步一顿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。
文辰尧也不在意，在房间里的椅子上坐下，还拿起茶壶倒了两杯茶，举起一杯递给孟昔：“要喝吗？”
孟昔沉着脸接过来，一饮而尽。
文辰尧失笑道：“这又不是酒，慢慢喝。”
孟昔将茶杯放在桌上，取下斗笠扔到一边：“我就爱这样喝。”
文辰尧有些疑惑，问他：“你似乎心情不太好？怎么了？”
“你看错了。”孟昔偏过头去不理他。
文辰尧便过去捧着他的脸掰正：“说实话哦。”
“……要你管。”孟昔不自然地扯开他的手，耳尖染上一层看不出来的红色。
“让我猜猜……是不是这几天我没缠着你要抱，生气了？”
孟昔抬手就抄起枕头朝文辰尧扔过去：“没个正形！”
文辰尧笑嘻嘻地抱住枕头，放回床上：“谁让你不肯告诉我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