八个柠檬 作品

37.第三十七章 管家

文卿沉浸于音乐歌舞,与秦王一道陶醉在丝竹管乐之中。


她今日是女将军,明日便成了女诗人,后日又研究女掌柜,一个个戏本子都是一个个女子的人生,令她深深投入。


秦王也陪着她闹腾,甘愿与她配戏,甚至放低身段去演绎渣男、浪子、赘婿等反派男角,某些唱段干脆就是李桢编的。


他不是附庸风雅,是自己颇有造诣,对戏文中遇人不淑的女子颇具同理心,为她们敢于抗争击节赞叹。


若非这样,他难以与女校书之冠成为知己竹马。


两人推敲好唱段,还要编排乐曲。


秦王本要去教坊寻人来,后面发现两人这般试验,自有乐趣,便作罢了。


苏记等人上山下海,为了南山案子日夜辛劳,这位倒好,已经将正事抛到脑后。


三日之约已过,文卿还未兑现诺言将女学书全部改编完成,明媚也不催。


文卿性格自有执拗的地方,但凡遇到她上心的文字,不推敲到位,是不会完稿的。若是叫她连载小说,定能急死读者。


明媚则与萧尚服相谈甚欢,将个中关窍都讲明白,与和、萧、姚三人一起去西大街铺子转了转。


按理说东西两市之外,是不当有商铺的。


但是统治阶级、特权阶级,自然不与普通商人一般。


这东西大街,就是东西二城区的高端购物区,沿街的铺子都是达官贵人所有,不受市令管辖,也不用缴纳高额市税。


西大街生活气息更浓些,街道宽阔,三层两层的琉璃瓦色彩斑斓,错落排布着各种幌子,门头高大,店铺毗连。有布庄,有珠宝店,有书坊,有饭铺等。


侧妃出行,自有规制,随行众多,仪仗开道,行人避让。


马车宽大,四人落座,绰绰有余。


萧尚服将利润点一说,姚尚功眉头一挑。这般高昂的售价和盈利,她也没想到。


和尚宫也说,按照绩效考核规定,铺子盈利之后,纯利三分之一是上下分润,大家都涨补贴,三分之一则入库备用,剩下的三分之一是尚功生产部门独享。


姚嬷嬷略作思索,拢在衣袖下的手不断掐算,半晌,果断同意加大产能,将产出的通草绒花拿出来售卖。


明媚拍板,就这样定了。


下马车,撤仪仗,让开道路,大家一起入内参观。


铺子是现成收拾好的,前面是两层的店面,后头还有一处清净幽深的宅子。环境清幽安静,在闹市之中,却不喧嚣。


原本就是首饰铺子,各色都齐备,少许添置罢了。


人员用府中的侍女即可,边上搭配女卫。和尚宫与萧尚服从各处选了五人,都是有些经营天分的,家中皆有亲属在少府,不是没来处的人。


自此,五人脱离各岗来铺子里上工,她们的家人也全部接出少府,安排到秦王名下的庄坊做工。


赵嬷嬷推荐了五名可靠女卫,明媚给开双倍工资。


货物则有尚功这边半年内积存的,可不老少,够卖一阵子的。


柳妃眼光多高了,品味多绝了,想法多奇了。


通草绒花等饰品,照着季节、节气、雨晴、诗书、琴棋等不同情况,天天换着带。


为了跟上她的思路和要求,做首饰的大匠与学徒是最忙的,一月做的新品类宫花比过去在少府五年还多。


有这么一位高产又严格的奇巧设计师,姚嬷嬷有信心,自家的宫花绝对是全城最巧最美的。


做了许多送去,等闲她看不上的,姚嬷嬷都留在库房里存着了,上品稀有些,中品数量可观,最大量的还是练手的单朵。


这些通草绒花,若是长时间放置,保养也是个支出,到了年月不用就报废了,浪费无数,姚嬷嬷其实也发愁。


不怕败家,几朵花也败不掉秦王的产业,是怕损娘娘阴德,有碍子嗣。


萧尚服正式脱离六房序列,成为关山娘子,负责西大街首饰铺子的生意。


明媚从二楼向外眺望,关山娘子立于身后,楼下人来人往,多有胡服打扮的贵人家小娘子,她们偶尔会好奇的抬头打量这家将要开张的铺子。


常常会有一两人驻足,为铺子的名字和楹联赞叹出声。


这间铺子本是请明媚命名的,但她真是起名废,又因这些通草绒花的灵感是文卿提供的,便请她题了名。


文卿虽说厌烦旁人打扰她的文思,但是媚娘所求,当即同意。大笔一挥,潇洒恣意,写就“秋不禁”三字,再题“可怜春色非人世,天上风光似酒浓”。


其书体势,一气呵成,流水行云,有君子之风。


落款是,独乐客。


虽一词不写宫花,却将通草绒花永不凋落之华美叙说的淋漓尽致。


即便是秋日,也不用哀叹花木凋零,自有秋天都禁不了的宫花任然美丽绽放。


秦王听说了用作商铺的牌匾,初时还不肯将卿卿墨宝放置于市井,竟要供人点评议论。


被佳人白目,这才无奈同意。


府中尚服一职便空着,职权由和尚宫暂代。


明媚理顺了外头,也不闲着,看时候差不多了,她就到处溜达。


身着华衫,头戴珠翠,安步当车。带着一群人,在六房与课织园四处转悠,将各处的人认了七七八八。


她有一个好脑子,认人也不会脸盲。人与名对一次,就成了,再不会忘记。


先时点绿带人到处传扬明妃娘娘慈悲公正,既有菩萨心肠,也有金刚手段。大家听着,又有穆尚仪的先例在,就不敢太过乱动,都在看情形如何。


如今待遇极好,吃喝穿用皆提了档,底层侍女切实得了好处。


和尚宫也安排人手,把新规章程陆续传讲了下来,规矩不复杂,只要多干活儿就能有钱拿,大家心中都有杆秤,知道好坏。有活儿干,也听明白了规矩,丫头们做活计踏实。


明媚不仅与管事娘子见面,也与侍女丫头都见了,名字都挨个点了一遍。


她那边留的纺织人员,因涉及商业机密,连家中近亲都从少府要了出来,禀告后,安置在秦王的庄子上了。


不仅是她要认识诸人,也叫诸女见了明妃娘娘真人正主,亲耳听到主子叫自己的名字,与自己寒暄。


和尚宫又一次服气,再没有哪一位主子会把自己府里的丫头,连做工苦役都认识一遍的。


这帮埋头干活的,不知道天高地厚,只晓得主子就是天。有一天,居然能听到自己的名字从主子嘴里唤出,就已经不知手脚往哪里摆了。


再知道是这位主子给涨了月钱,给添了伙食,将来还要让她们再得钱,再应着为她们做主撑腰,主持公道。


那场面,稀里哗啦哭成一片。


有人敢压迫她们,明妃娘娘是真处理啊。


这不,那头儿花园子里,有一个敢站出来说管事娘子强迫收孝敬钱的,那丫头就被提拔成新管事了,因为她勇敢。


这些傻丫头见此情景,都沸腾了,竟以为娘娘就是青天,恐怕以后,来十个手段通天的管事都再笼络恐吓不住。


原来的管事娘子,自然被交给和尚宫处置。


和尚宫翻开新章程,按照规矩打了此人板子,直接逐出去,送还少府。


不必说,这管事娘子还敢顶风作案,身后是有些牵连的。


可明妃娘娘根本不听,令直接照规矩做了。


秦王那边连个声响都没有,全然不管六房的事儿。有求到鱼士良处,他顾忌着,多少替人递了话。


没想到秦王居然夸赞明先生有侠气,鱼士良还被柳妃嘲笑,说他不分好坏,是个蠢的,坏人心境。


这位大太监臊的胀红,大大丢了脸。


秦王连忙哄卿卿,叫鱼士良将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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功补过,去寻奇珍异宝来换爱妃开颜。


这下,中间这帮儿管事也老实了。


以案说法,大家也明白了。多年的旧俗陈规都给跟着改了,没有法不责众一说,也没有哪个是例外,不改的就自己领板子走路吧。


发现一例清理一例,明妃娘娘就有这个魄力,势必还大家一个清平。


告状的举报的,只要查出确有其事,便给奖励。当然,诬告的也有惩罚。


这三天,和尚宫真开眼了。


原来明妃娘娘说是看看,实际是这么个看看。


看着看着,就又清出去二十来人,几乎把原来尸位素餐的中层清理干净了。


各处上报本是贪赃枉法的,后有偷奸耍滑的,再来是行为可疑的,群众的眼睛雪亮,有一算一,但凡不对劲儿的,都被请走回少府了。


明妃娘娘一点心机谋算都不用,不脏手不沾身,大路走到底,无有半分闪转腾挪,就得了想要的结果。


若非娘娘先用新规立下威信,又亲自出来施恩,笼络住了底下的心,这么些管事娘子骤然走了,新来的不适应,必然要乱上一阵子。


若有黑心烂肠子的,从中乱叫乱唱,保不齐还要生出祸端来。


可娘娘不抓这帮服侍的过错,她让底下举告她们欺压贪墨,还给银钱奖励,又有能干的,当场就提拔。


瞬间,局势就逆转了。


娘娘与大多数人成了一边的,这些不法之人便失去了可以裹挟的臂助,一下子就没了依仗,宛如一只纸老虎,一拍就碎。


这帮丫头跟着娘娘干了这么大的事儿,硬是把头顶上的娘子们都给赶走了。便是前任留了隐患,也叫她们都翻出来改了。


以后,这帮就是明妃娘娘的亲信了。


这么管家,效率出奇的高,可一般人也复制不了。


单单是记住三百人的名字,还得能对上脸,认不错,就不是一般人能干的。


和尚宫自己都认不全的孩子,明妃娘娘就能一个一个点名儿。


某日去尚功房,路上碰见捧盘的小丫头,明妃娘娘扫了一眼,就知道叫人露儿,还知道她是尚功司制下的侍女,夸奖她手巧。


当时,和尚宫与小丫头露儿都震惊的不行,只有随同的碎绿点绿对视一眼,偷偷笑了。


各路管事娘子有手段吃拿卡要,仗着无非是上下言路不通,主子不爱听下头唧唧歪歪,底下小丫头求告无门。这下子管事们优势全无,旧的打发了。新上来的顾不上耀武扬威,都等着大干一场,年底分红呢。


按着新章程,多劳多得,各房都怕自己活计少了,再没有推脱的。


即便有隐藏的深的,她们心中不满,手底下也没人跟着她们作妖。但凡有猪油蒙了心的,还没动作,就被旁人举报了。


还得重复说,群众的眼睛就是雪亮的。这一点,明媚深信不疑,与和尚宫也细细分说了其中道理,鼓励和尚宫也多与人接触,管人事的不能闭门造车。


娘娘教诲她们这些管事娘子们,对上服侍好主子,对下也要怜惜。偌大的课织园,养得起这些丫头们,没必要非得克扣了谁拿去添补别人。大家都守着规矩,自然错不了,哪个都不亏待,大家都有光明的未来。


和尚宫表示受教了,她看着一众小丫头们簇拥着明妃娘娘,仿佛见到了大慈大悲的菩萨。心中既有佩服,又有振奋,还有一丝说不上来的滋味,不知道是什么,却仿佛已经扎下根去,再难拔出了。


明媚立于高处,却不俯视。心中从不曾当真懈怠,即便出了宫,仍叫自己要警醒,不能忘记来时路。


她自有一套管理学的理论,能把自己屋里经营的水泼不进,就有信心把六房与课织园守好。


不拉帮结派,所有人就都是自己人,六房女子合该大团结。


和尚宫瞅着,这才几天,课织园上下已无不拜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