衙役唏嘘一阵,“不是小的不心疼这个孩子,实在是小的上有老下有小,小的也是无奈啊。”
温若初差不多能猜到谁在背后要对一个小姑娘赶尽杀绝。
小姑娘是推萧石上断头台的铁证,大理寺办萧石案子的时候,小姑娘住在大理寺,旁人没机会下手,后来萧石案子了了,那些人记恨小姑娘作证萧石强抢民女,自然不会放过小姑娘。
对于这个小姑娘来说,萧石也好,背后的英王妃和凌玄澈也好,可不就是得罪了天大的大人物。
小翠尸体在她后院枯井中被发现,刑部没找到证据,她贵郡主尚且来刑部大狱走一遭,更何况是这个小姑娘。
教坊司是大虞饲养官妓的地方,就是男人找乐子的腌臜地。
这小姑娘脑子灵光,嘴巴也严,说不定能为她所用,温若初沉默半晌。
“她不是重罪,可以赎身,多少银子?我买了。”
话音落地,小姑娘跪地哐哐哐地磕头。“多谢郡主娘娘,您大恩大德,月儿记心里,以后月儿这条命就是郡主的。”
温若初赶紧叫人起来,身上没带银票,给了衙役大哥一只发簪当跑腿,去博阳侯府找秋菊要银子。
衙役大哥乐呵呵答应,暂时把小姑娘关在温若初的牢间,回来再办卖身契的手续。
和月儿简单聊了两句,小姑娘祖上也富过,会两个字。
月儿眼睛放光,“我不光会写字,粗活累活,啥活都能干。”
温若初被月儿憨憨的模样逗笑了,摸了摸她的头,“你这么大的孩子在我们老家还在读初中。”
“什么?”月儿没听懂这句话。
“没什么,总之你就安心地待在我身边,有我在不会让你吃亏。”
刑部大牢就是热闹,不时传来哭喊声,经常有被打得血肉模糊的人由衙役拖拽进来。
温若初和月儿说话几次被打断,不知道第多少次的锁链拖拽声传了过来,还是探头探脑看了过去。
这回来得是老熟人。
来人手脚都被锁链子锁着,一身月白长袍,面色白皙如玉,五官俊美得堪比天人,从门口走过来不像是进牢房,倒像是t台走秀。
不是沈惊澜还能有谁。
温若初噌一下站起身,扒着栏杆。
“沈惊澜你……你怎么来了?”
沈惊澜朝温若初这边走来,嘴角微微勾起。
“换你出去。”
温若初一点都不觉得好笑,“他们不会把我怎么样的?”
她没杀人,到哪都有理,但沈惊澜不一样,身份低微,谁不高兴了都可以踩他一脚。
更何况在王丞相家的赏花宴上,沈惊澜和凌玄澈起过冲突,凌玄澈心胸狭隘,沈惊澜没杀人,也会趁着这次机会往死里整沈惊澜。
“谨之是郡主的人,郡主在哪,谨之便在哪。”
沈惊澜说完便变衙役催促,“废什么话?快走!”
“放心,我不会有事。”沈惊澜留下一句,朝另一侧监牢走了。
衙役打开一扇门,“进去!”
沈惊澜照做,“我要见你们张大人。”
衙役锁着门,不以为意轻嗤一声,“我们张大人也是你说见就见的,等着吧。”
天色渐暗,沈惊澜才见到张万,张万甩了甩袖子,“听底下的人说,博阳侯府枯井中的女尸是你做的?”
沈惊澜站在监牢里,隔着栅栏,眸色晦暗不明地看着张万。
“是,所以,把郡主放了。”
张万查验过尸体,一刀封喉,用刀之人又快又狠,是身体强健武功高强之人。
他打量沈惊澜,面色苍白,身形清瘦,一副短命相,怎么可能用出那么准的刀。
至于温若初,一介女流之辈,更不可能。
他捋了捋胡须,状似为难道。
“办案讲究的是证据,本官不能因为你的一句话,放了重要嫌犯,若是回头查出来什么证据,证明和郡主有关,岂不是闹了大笑话。”
沈惊澜漆黑的眸子晦暗不明,唇角勾起一丝冷笑。
“张尚书家的小公子身强体健,交友广泛,还真是讨喜。”
小儿子就是张万的命根子,有人夸自己的儿子,他当然愿意听,仰着头一脸傲娇。
“那是自然。”
说完才意识到这话听着不对劲,好像是在威胁他,盯着沈惊澜,“你什么意思?”
“没什么意思,就是希望大人放了郡主。”
沈惊澜不过是一个敌国质子,眼下身陷囹圄,张万就不信这个沈惊澜有动他小儿子的能耐。
“涉及命案,本官调查清楚,禀告圣人之后,自会放了郡主。”说完拂袖离去。
张万前脚刚迈出牢房,守门衙役跑过来禀告。
“大人不好了,您快去看看吧!”
张万不耐烦地横了一眼衙役。
“慌里慌张的做什么?说。”
“大人,咱们刑部门口聚集了百十来号百姓,说您枉顾法度,草菅人命,随意抓人顶罪,嚷着让您放了
温若初。”
“放肆!本官公正廉明,不需要旁人插手案情。”张万眉毛倒竖怒道,“多派些人手出去,刑部大门围了一群百姓,不像话!”
下午圣人召见的时候还过问一嘴案情,他也想放了温若初,不想给自己惹麻烦,可瑞王殿下的意思必须把温若初和沈惊澜按在刑部大牢。
瑞王殿下握着他们一家老小的命,他也没办法。
张万长长地叹了一口气,这叫什么事啊,还有那个沈惊澜,看着一副好欺负的样子,心思多着呢,也不知怎么回事,和沈惊澜站在一起,总感觉心里发毛,好像能看穿他似的。
夹在几方势力之间,左右为难,这两日头发都一把一把地掉,唉声叹气地回了刑部。
温若初睡了一下午,晌午月儿的卖身契就在官府登记备案办好了,人被秋菊领了回去。
应该是刑部的人特意安排,温若初这边看不见沈惊澜的牢间。
狱卒端来晚饭,还有平常她爱喝的果酒,温若初拿着筷子扫了一眼菜品,也不知是谁,特意打听了她的喜好,全是她平日爱吃的饭菜。
狱卒穿着黑色衣裳,低头拎着食盒,头压得很低,好像是新来的。
温若初注意到狱卒胸前沾着一根白毛,手欠地摘了下来,对着烛光看了看。
“你家也养兔子?”
“没有。”狱卒摇头否认,点了一下头,转身就走。
温若初没当回事,准备吃饭,刚端起饭碗,也不知哪股子邪风把凌玄澈吹来了。
衙役掏出钥匙打开门,凌玄澈一脸关切地凑了过来,一把抓住温若初的手,像是很心疼温若初的样子。
“若初妹妹你受苦了,本王是来接你出去的。”